飄天文學 > 山河逆行 >第三百一十章:天羅地網(上)
    空空蕩蕩的行罰堂內,戲秋風慵懶地偎在椅子裏,也沒有給宋翊準備茶水。當然,戲秋風從來也懶得講究什麼客套。

    宋翊走進行罰堂,戲秋風只是慵懶地擡了下眼皮,說道:“宋兄弟,隨便坐吧。”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彷彿許久沒有睡過一般。

    宋翊知道戲秋風的脾氣,當然也不與他客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問道:“堂主,休息的不好嗎?”

    戲秋風嘆了口氣說道:“做堂主哪有之前自在。”

    宋翊卻趁機調笑道:“看來堂主頗受殿裏的器重呢。”

    戲秋風聽罷卻不生氣,同樣嘿笑一聲說道:“我看殿裏更加器重賢弟你呢。”

    這戲秋風分明就是話裏有話,聽得宋翊心裏咯噔一聲,趕忙問道:“堂主,此話怎講?”

    戲秋風清了清嗓子,從懷中抽出一枝鐵令遞給宋翊,說道:“命你即刻率領李金元等八名行罰堂弟兄趕往泰山。”

    果然不出所料,這次算是被戲秋風推到火坑裏了。若說平常去泰山,那是遊玩,眼下的泰山哪裏是能去的地方?耶律真秀約了公冶繁龍在泰山之巔一決雌雄,現在去泰山就和找死一樣。

    宋翊也沒有伸手接令牌,反而滿臉苦相地說道:“堂主,論武功我差你一大截,我看還是你去比較合適。”

    宋翊和戲秋風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而且他也是行罰堂的三席主事,因此他與戲秋風說話倒是直言不諱。

    戲秋風卻皺着眉頭說道:“兄弟,眼下羣英殿外務繁忙,人手根本就不夠用。人員的差派,都是由殿帥親自安排,我自有我的差派。來,把鐵令拿着。”

    宋翊無奈地接過鐵令,卻又聽戲秋風補充道:“殿裏已經抽調各個堂口的精銳分批進入泰山地界,在你之前已經去了幾百人了。兄弟,耶律真秀是何許人也,你比我更清楚,行事之時可要加倍小心呀!”

    戲秋風最後這句話說得倒是誠懇,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令宋翊大受感動。宋翊想了想又問道:“難道殿帥不去嗎?”

    戲秋風回道:“殿帥早就去了。兄弟,你也是知道內情的人,我也不瞞你。雖然殿帥應約而去,可沒打算與耶律真秀單打獨鬥。咱們羣英殿的宗旨是維護漢室江山,拯救黎民百姓。不是逞英雄整天下第一。這道理,你能明白嗎?”

    這其中的道理宋翊當然明白,於是答道:“殿帥乃是有大作爲之人,不掙匹夫之勇。”

    戲秋風一直看重宋翊的聰明才智,見他明事理堪大用,微笑地點了點頭。

    離開行罰堂,宋翊心中依舊有些忐忑。道理他都懂,可公冶繁龍作爲一名曠世高手卻不敢直面耶律真秀,宋翊怎樣也不能苟同。

    從行罰堂出來,宋翊直接來到了雲下客棧。此次與耶律真秀一戰說什麼也逃不掉了,宋翊好歹也要跟九爺交代一聲。

    來到雲下客棧,宋翊點了一桌菜餚。數日沒有喫飯,宋翊的肚子彷彿一個無底深坑。

    看着宋翊轉眼間便將一桌子的菜餚打掃乾淨,九爺都感到有些反胃了,搖着頭問道:“你小子是餓死鬼上身了吧?幾天沒喫飯了?”

    宋翊擦了擦油膩的嘴脣,長長舒了口氣,這纔將殿裏的安排原原本本地跟九爺講了。

    一口氣將事情說完,宋翊喝了一杯熱茶,才覺得心滿意足舒服了許多。肚子裏踏實了,心裏纔會踏實。

    出乎意料,九爺竟然沒有吵鬧,而是攆着鬍子沉思了一陣,說道:“公冶繁龍這個人真是妄爲一代高手,做起事來盡是些陰謀詭計,一點都不光明磊落。我看那耶律真秀獨來獨往,做事情明刀明槍,反倒比他英雄好漢。”

    宋翊噗嗤一笑說道:“我說九叔,您老人家不知道江湖中的事情就別跟着瞎品評了。那耶律真秀武功雖高,可他殺傷了多少無辜之人?怎能稱得上英雄好漢?”

    九爺卻嘿嘿一笑說道:“你九爺我雖不會武功,卻也知道江湖之事,多少算半個江湖中人。俗話講拳腳無眼,江湖中人比試武功難保沒有個損傷性命,哪裏來得什麼無辜不無辜?難道你聽說過耶律真秀屠殺平民給百姓?”

    宋翊仔細一想,九爺說得倒是有些道理。這耶律真秀雖然出手殘忍兇狠,令人望而生畏,可卻從來不會主動去殺那些弱小之人。可反過來再一想,出手鬥狠之人哪個不是下手狠辣?哪一招都恨不得致人死命。

    經這麼一想,宋翊對耶律真秀的看法竟然有了些許改觀。

    卻又聽九爺說道:“小子,我還是那句話,這趟渾水你趟不起,咱們還是走吧!”

    宋翊搖搖頭說道:“我已接了殿裏的鐵令,現在反悔便是臨陣脫逃,按照羣英殿的規矩,那是死路一條。”

    九爺彷彿也是看透了,他根本就勸不動宋翊,只能無奈地長嘆一聲。

    宋翊卻打趣地說道:“九叔,要是我回不來,您老人家就在這裏好生安度晚年。我和高漢武都說好了,他會替我照顧你的。”

    雖然是以打趣地口吻說話,可宋翊的心裏卻是真正地在料理後事。他面上嬉皮笑臉,心裏卻是酸楚難受。

    這次,九爺倒是沒有刻意挽留,反而揮揮手說道:“你去吧。”

    既然九爺沒有多言,宋翊也樂得耳根清淨,就此起身告辭,回到了羣英殿。

    雖然打坐修煉真氣也可養精蓄銳,但畢竟多日沒有睡覺,宋翊身上仍舊疲乏得很。此時填飽了肚子,才覺出睡意濃重,兩隻眼皮直打架。於是,他一頭倒在牀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宋翊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昏天黑地,直至聽到花榮拍門才渾渾噩噩地起身去開門。花榮一邊催促宋翊收拾行囊,一邊打來了一盆冷水。

    宋翊用冷水洗了臉,清去了倦意,才覺得神清氣爽。卻又聽花榮在一旁催促道:“大家早就收拾好行囊在等你了,你怎麼這時纔剛起身呢?”

    宋翊卻問道:“我都沒去找你們,你們怎知要外出公幹?”

    花榮卻答道:“昨天一早,堂主便親自下來,按照殿裏安排的名冊點名相告,我怎麼會不知道?連出發的時日都講得明明白白。”

    宋朗心中苦笑一聲:“看來這事情早早就定下來了,自己反倒是最後一個知道,看來無論如何都是要去的。”

    既然如此,宋翊也沒有什麼可在琢磨的了。隨着花榮一同來到別院,宋翊作爲領隊之人,照例要按照名冊清點人數。除了花榮、張八斤、李金元等老面孔,又多兩個行罰的兄弟,均都是羣英殿的好手。

    宋翊看到眼前這些人滿面春風的得意樣子,心裏就發愁,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送死都能這麼開心。

    卻聽李金雲催促道:“大哥,咱們抓緊動身吧,殿裏命咱們二十日之內趕到泰山。”

    從羣英殿到泰山有數千裏之遙,二十日的時間絕不寬裕。既然殿裏已經下了命令,宋翊決然不敢怠慢,應了一聲,立刻與衆人牽了馬匹下山。

    衆人沿着山路剛剛走到山腳下,卻見一個乾瘦的身影揹着行囊等在路邊,不是旁人正是九爺。

    宋翊見九爺揹着行囊,彷彿是要遠行,趕忙走到近前問道:“九叔,您老人家這是唱得哪出?”

    九爺乾笑兩聲,說道:“我跟你一起去泰山。”

    宋翊立刻愁上眉梢,決絕地說道:“不行!”

    九爺卻說道:“這次你別想把我丟下,要死一起死。”

    宋翊卻道:“九叔,您老人家身子骨不濟,一路上坎坷顛簸、餐風露宿,恐怕沒到地方您就先撐不住了。”

    九爺卻一拍胸脯說道:“九爺我一生走南闖北,哪裏沒去過,怎麼遇到你就不行了?”

    李金元見狀,上去打個圓場,說道:“我說九叔,您老人家別鬧了成不成?我們此去是有差派的,不是去遊山玩水。殿裏一共就給了二十天的時間,帶着您豈不誤了時辰?!”

    九爺笑着說道:“哦,原來是怕我誤了你們的事情。那不要緊,你們前面走,我後面跟着,落下了算我的,你們不用管我!”

    九爺若是跟着上路,宋翊等人哪能不去管他。到時候還要計算着何時住店喫飯,照顧他飲食起居,二十天的路走上兩個月也說不準。於是,宋翊將手一揮拒絕道:“那也不成!”

    九爺“哼”了一聲說道:“行呀,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長着兩條腿自己管着,去哪我自己說了算,你們橫豎也不能不讓我進奉符縣。”

    宋翊將手一揮,向李金元等人說道:“咱們走,別管九叔!”

    宋翊心中想着:“九叔這脾氣像小孩子一樣,待我們走得遠了,他追攆不上,也就作罷了。”

    見宋翊發話,李金元等人不得不從,囑咐了九爺兩句,便起身上路了。

    正如宋翊所料,衆人騎着馬匹,九爺只憑雙腿,他在後面追趕了幾步,但見離得越來越遠,便自作罷,向着雲下客棧的方向行去。

    二十日的期限抵達奉符縣,對宋翊這等長期跑江湖的人來說,即不算寬裕也不算緊迫。衆人掐算着時日,有趕有歇,堪堪在第二十日趕到了奉符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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