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場的這麼大一羣人,全部都是盜賊嗎?
心中雖然有些驚訝,不過明面上許朔還是聳聳肩,說道:“我也是盜賊。”
“我知道,只是有些盜賊會介意和其他的盜賊在一起。”
“盜賊介意盜賊?”
“覺得奇怪嗎,這樣的人可不少,不過既然你不是,那麼歡迎你。”
兩人正說着,一個身影從人羣外擠了進來。
“皮婭太太來了嗎?這個時間來還真是少見,出什麼事了嗎……啊,你!”
許朔聞聲看去,發現今天下午帶頭搶劫他們的山匪頭子,那個耍大刀的男青年正一臉驚訝地指着他——此人出現在這許朔倒不怎麼驚訝,畢竟剛纔也已經看到其他小鬼了。
“怎麼了,俊雄,你們認識嗎?”白宇問道。
被叫做俊雄的男青年沒有理會白宇,而是三兩步來到許朔跟前,有些慌張地小聲說道:“你們想幹什麼?要錢嗎?我可以還給你。我不知道你們認識皮婭太太,你也沒說,今天的事你衝我來,別爲難其他人!”
俊雄站得太近,一說話氣都呼到許朔臉上了,許朔注意到這傢伙長了一對尖利的虎牙。
“停停停,什麼亂七八糟的。”許朔將俊雄推開,“你想多了,皮婭阿姨是我們剛認識的,今天也只是來借宿而已,你別這麼緊張。”
俊雄聽後,一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反應過來又連忙壓着聲音說道:“那下午的事你們沒有告訴其他人吧?”
“幹嘛,你怕別人知道嗎?”
許朔瞟了一眼不遠處的白宇。
“總之你別說出去,只是誤會而已!回頭我再跟你們解釋!”
俊雄叮囑完許朔,又跟莉莉恩和繆真重複了一遍。
“俊雄?”白宇的臉色有些難看。
“啊啊?那什麼,沒有,我和他們不認識,只不過今天下午我們不是出去打獵了嗎,半路上遇見這幾位了,算是一面之緣,哈哈,一面之緣。”俊雄對着白宇討好地笑道。
“是嘛?”白宇一臉狐疑地盯着俊雄。
“對啊,不信你問其他人嘛,對吧小天?”
“是、是啊。”一個留着寸頭的男孩吸着鼻涕說道,“不過我也不太清楚,當時我在拉屎來着,所以跟我沒什麼關係……”
“拉屎就不用說啦!等下還要喫飯呢!”俊雄吼道。
衆人笑成一片,白宇似乎也相信了俊雄的話,點了點頭,對許朔等人說道:“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正好我們準備喫晚飯,你們也一起來吧,一會我讓人收拾個屋子給你們住,小地方有些簡陋,希望你們不要介意。皮婭太太也一起來吧?”
皮婭笑着擺了擺手,“我就不用了,我在鎮裏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給你們帶點麪粉。”
“不用了,皮婭太太,我們……”
“那明天見,大家再見,明天見!”
白宇想拒絕,不過皮婭不等他說完,便如同逃跑般飛速道別衆人然後一頭鑽進了林子中。
白宇輕輕嘆了口氣,對衆人說道:“好了,大夥都回去喫飯吧,別在這站着了,許朔先生你們也請一起。”
“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許朔說道。
跟着少男少女們,許朔等人走進了村中最大的一間木屋——說是最大,倒也沒有很大,只是裏面沒擺什麼桌椅牀櫃之類的器具,所以算是寬敞。整個屋裏只在中間放着一口大鍋、一個木桶和一籮筐木碗。
進門時許朔注意到,大鍋下架着熊熊燃燒的柴火,而就在不遠處,屋兩側的地上卻鋪了茅草,加上這又是木屋,感覺一不小心就會引發火災,安全隱患頗深。
也許之後可以跟村長提一嘴,他想。
大鍋裏裝的是蔬菜湯,木桶裏裝的是疙瘩包,每個人進屋後就從籮筐裏拿一隻木碗,在大鍋中盛一碗湯,再從木桶中取一塊疙瘩包,然後席地而坐。
許朔本打算和莉莉恩繆真一起喫自帶的食物,但是想想這裏的人個個都喫得那麼樸素,他們如果把麪包什麼的拿出來,未免有些太格格不入,搞不好會讓人以爲他們瞧不起人,加上剛纔白宇也邀請他們喫東西了,索性還是入鄉隨俗,拿木碗盛湯,配一塊疙瘩包,然後找個角落盤腿坐下。
隨着衆人的涌入,木屋很快變得擁擠起來,也難怪這屋裏沒擺什麼傢俱,要同時容納這麼多人,根本沒有太多的位置,大夥要麼圍着鍋,要麼靠着牆,都是一個挨着一個。不過擠歸擠,人多起來後屋子也慢慢暖和了些,這樣想來說不定是他們故意擠在一個屋裏喫飯的。
這時,坐在許朔旁邊的一個小男孩看着他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在幹什麼呢,這個不是這樣喫的!”
“呃?”
“給我!”
男孩一把奪過許朔手中的疙瘩包,抓着兩端在膝蓋上頂了一下,只聽“咔”地一聲,疙瘩包斷成兩半,中間露出乳白色的果肉。
“喏!喫白色的這些。”
“原來如此,謝謝。”
許朔接過男孩遞迴的疙瘩包,看着乳白色的果肉,依然有些難以下口,這疙瘩包外皮很厚,而果肉的部分只佔整個疙瘩包三分之一的大小,直接下嘴也不好咬,也不像能吸出來的樣子,想了想,許朔用食指挖了一指出來放進嘴中。
這疙瘩包果肉味道很淡,有一點像山藥,但比山藥多了一絲酸澀,口感像馬蹄甘蔗,柴柴的。
許朔又喝了一口蔬菜湯,沒有任何鹹味,就像滴入墨汁的白開水,除了淡淡的苦澀啥味也沒有。
他不算是個挑食的人,但是這食物確實讓人吃了沒有表情,甚至想皺眉。
忽然,許朔感覺腰間一動,他扭過頭,發現男孩正試圖抽出他身後的短刃。
“喂,你幹嘛?”
許朔想阻止,但手裏拿着湯,等他把碗放到地上,男孩已經抽出了一把短刃,並舉過頭頂發出讚歎聲。
“哇!好帥的刀!”
這一聲喊吸引了在場衆人的目光。
白宇剛把湯送到嘴邊,聽到動靜放下了碗,望向男孩手中那柄銀色的短刃,眉頭微蹙。
許朔將短刃從男孩手中奪回重新收入鞘中,然後斥責道:“小鬼,你怎麼亂動別人的東西,這可是刀,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面對許朔的斥責,男孩聳聳肩,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這刀不錯嘛,我拿三個疙瘩包跟你換怎麼樣?”
許朔啞然失笑。
“呵,我告訴你,真男人就算死也要和自己的武器葬在一起。”
“噢噢!雖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像很diao的樣子!”
許朔輕笑兩聲,表面冷酷,心中想的卻是這爲了耍帥現編的諺語還不賴,他忽然體會到了電影中父輩在小輩面前那種裝x的樂趣,不過他沒注意到的是,不遠處的白宇看他的眼神逐漸凌厲起來。
“我叫包子,你叫什麼來着?”男孩問道。
“許朔……包子,是一種食物吧?對吧?你們這裏是有叫包子的食物吧?”許朔不太敢確定是不是巧合。
“是啊,我喜歡包子,所以我叫包子。”
“你自己起的?”
“嗯,白宇哥說了,想要重生就得用新名字。”
“重生?”
許朔起了好奇心,正想問個明白,忽然屋子裏的一角傳來了哭聲。
“不要,我不要喫這種東西!我要回家!”
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八九歲左右的小女孩,不顧旁人的勸阻打翻了木碗,正在哭鬧着。
包子睹了一眼,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搖了搖頭。
“唉,新來的就是矯情,餓她兩天就好了。”
許朔有些懵,他有種不好的感覺。
“那個,包子……剛纔我就注意到了,你們這個村子,好像都比較……年輕啊。”許朔壓低聲音,小聲問道:“你們這裏沒有年紀比你們村長大的長者嗎?”
“以前有的,不過前陣子他們都走了,現在只剩下我們了。”包子說道。
“走了?去哪了?”
“你給我半個疙瘩包,我就告訴你。”
許朔毫不憐惜地遞上半個疙瘩包。
包子接過疙瘩包,對許朔勾勾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許朔照做了。
包子小聲說道:“他們去賺大錢。”
“賺大錢?”
“就是殺人、燒樓、搶鋪子,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