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白宇,許朔等人在麻花辮啞女的帶領下來到了村子的北邊,來到安排給他們的北屋前。
推開屋門的時候,看着滿地的茅草,許朔不由得想起以前和繆真住過的那個地下室,相比之下這裏更小,更通風——對於這樣寒冷的天氣來說,不算一件好事。但村裏的屋子大抵都這樣,所以也不能說別人怠慢他們。
許朔忽然好奇起那些孩子們的居住環境來,畢竟他們看上去穿得很少,如果也像這樣睡乾草地,估計是撐不了多久的。
此時,一粒白色的小雪珠落在了許朔的鼻頭上,他擡頭一看——居然下雪了。這是今天的第二場雪,也意味着這一片地區的氣溫此刻是在0度以下。
“這麼冷的天氣,你們沒問題嗎?”許朔問啞女,“村裏睡覺的地方有好好做保溫措施嗎?”
啞女視線下移,露出有些爲難的表情,過了好幾秒,才猶猶豫豫地點了下頭。
這反應實在是可疑,許朔忍不住多問了一次。
“真的嗎?”
啞女再次點頭,這回倒沒怎麼猶豫,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帶我去看看?”許朔試探性地說道。
誰知啞女反應極大,一聽這話立馬擡起頭,連連擺手,臉上還扯起了牽強的笑容,彷彿在說“真的沒事!你不要多想!”,只是這個樣子怎麼看都像在逞強。
許朔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最後說出口的是:“那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許朔並不認爲真的沒問題,只是想想,好像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他也幫不上什麼忙,要知道他們自己帶的禦寒裝備自己都不夠用,哪有幫助別人的餘力?徒勞操心也毫無意義,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啞女點點頭,轉身朝村長房間走去。
三人進了屋,繆真主動整理起房間來——這一路上此類雜事她一直都搶着做,還不讓莉莉恩和許朔插手,已然把這些劃分到了自己的工作範圍內。
繆真把屋內原本四下散開的茅草收集到一起重新鋪墊,讓草堆縮窄成只夠三人躺下的寬度,這樣一來茅草的厚度就增加了。隨後她又把三人換洗用的衣服通通鋪在茅草上,再從隨身的行囊中拿出毯子合在一塊疊成一張厚被子,一個還算暖和的大“牀”就完成了。
“好啦!”
看着自己的傑作,繆真滿意地拍了拍手。
“呃,我們一起睡……嗎?”
許朔不太確定地提問的同時,瞟了一眼身旁的莉莉恩,後者也恰好在此時轉動眼珠子看過來,二人的目光短暫地碰撞,然後又不約而同地快速撇向別處。
“姆唔……我是覺得毯子不太夠厚,而且茅草也不多,天氣這麼冷,乾脆合起來一起睡比較暖和。不行嗎?”繆真眨巴着眼睛,眼裏寫滿了純真。
“這個嘛,話是這麼說沒錯……莉、莉莉恩你怎麼想?”
這一路上他們三人並排睡覺也算是常事了,但同蓋一張被子同睡一個鋪子可還從來沒有過,要知道睡得近和睡一塊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沒有了被子的阻隔,彼此之間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對方,有抱被子習慣的傢伙睡着以後還可能會去抱身邊人!弄不好的話,就會出現逾越友誼的禁忌接觸!
許朔撓了撓頭,故作鎮定地說道:“既然你沒意見,那就這樣吧。”
“那我睡靠門的這邊,這邊漏風,許朔哥,莉莉恩姐,你們就睡……”
繆真話還沒說完,就被二人異口同聲地打斷了。
““你睡中間!!!””
繆真被嚇一跳,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
關上小木屋的門,整個屋子陷入徹底的黑暗中,這黑暗挾持着沉默,三人躺進被窩,彼此的呼吸聲變得突兀起來,許朔想咽口水,但又不敢,只怕太響引起誤會。
眼下的氣氛已經到了非說點什麼來緩解不可的時候了,要不然三人中有兩人勢必會被這氣氛折磨得睡不着覺。
就在許朔想話題的時候,繆真的聲音嗡裏嗡氣地從被窩中傳來。
“嗯?好像有什麼味道……”
味道?一句話就讓許朔緊張起來,他悄悄扯起衣領聞了聞,從炎之國過來的這一路上,他們一行人洗澡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就偶爾遇到比較寬闊的溪流才清洗一次身體,許朔上一次洗澡是六天前,雖說冬天不怎麼出汗,但時間長了搞不好還是會有什麼不妙的氣味產生。
好在繆真抽了抽鼻子,最後湊到了莉莉恩的懷中。
“是莉莉恩姐味道,莉莉恩姐你身上的氣味好香啊,像是火烤過的熱牛奶一樣,整個被窩都是牛奶味的了~”
“整個……?不要這樣說啦,讓人怪害羞的!”
許朔下意識地聞了聞,確實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讓他忍不住沉浸其中……
(不對,我在幹什麼,太變態了!)
“話說,我長大以後能不能變成你這樣的呢……”
“噓!這種話不可以在許朔先生面前說啦!”
許朔老臉一紅,閉上眼睛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沒想到繆真接下來說得話更加刺激兩人的心臟。
“爲什麼?你和許朔哥不是戀人嗎?”
莉莉恩和許朔心中皆是一驚。
“噹噹噹……”莉莉恩激動得都結巴了,“當然不是了!誰這麼跟你說的?!”
許朔輕咳兩聲,也跟着解釋道:“不是啦,我們不是戀人,繆真你別誤會了。”
“不是嗎?那你們還睡在一起?”
“那不是你的主意嗎?!”
“哦哦。”繆真反應過來,“原來如此,難怪你們讓我睡中間,嘻嘻,原來是這樣。”
許朔嘆了口氣,心臟跳得厲害,繆真這傢伙有時候明明成熟的像個大人,有時候卻又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他不禁懷疑繆真說不定其實什麼都懂,只是故意在逗他們。
人小鬼大。
“唔,但是……”繆真想了想,湊到莉莉恩耳邊,小聲問道:“莉莉恩姐確實是喜歡許朔哥對吧?”
“繆真!!!”莉莉恩的聲音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
“怎麼了?繆真,你說了什麼?”許朔好奇地問道。
繆真剛要開口,莉莉恩急忙一把捂住她嘴巴,訕笑着說道:“沒、沒什麼,只是女生之間的話題!”
說完,莉莉恩抱着繆真小聲地說起什麼來。
女生的話題,女生的話題是什麼?我莫非是被排擠了嗎?許朔想到一些過往的經歷,撇了撇嘴,感到有些落寞。
夜深,在莉莉恩和繆真的耳語聲中,許朔沉入夢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