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總體還算順利,在大概第五天早上的時候,隊伍終於抵達了距離灰幕鎮最近的圓木鎮。
也許是爲了節省路程和時間,隊伍並沒有進入小鎮,而是直接到達了圓木鎮北門的出口,在此處稍作停留。
不長的等待時間過去,很快隊伍裏又多了兩輛馬車,就跟在索爾所在的這輛馬車後面,護衛也增加了十人,似乎是圓木鎮本地的某些實力家族。
索爾懷疑這種大面積的邀請或許是薩維恩領主的某種親民之舉,不過和自己一個孤兒也沒什麼關係。
路過圓木鎮的時候,索爾和修格斯一起趴在馬車窗口邊向圓木鎮遠眺,充實着自己的旅行見聞。
因爲沒有進入小鎮,細節上的東西自然看不到。
只從外觀看的話圓木鎮和灰幕鎮似乎並沒多大區別,一樣的豎有護牆,只不過他們的護牆並非灰幕鎮那種石頭護牆,而是粗木倒扎的尖頂柵欄,高出柵欄的建築在黑暗裏透着隱約的燈火。
圓木鎮的整體格局也並非圓形,似乎是方形,那些柵欄排列得嚴密緊湊毫無縫隙,只是頂端無法站人來回巡邏,
索爾一直以爲圓木鎮從鎮名判斷似乎是盛產木材的地方,畢竟以往每年冬天,圓木鎮都有大批木材運往灰幕鎮作爲過冬的支援。
馬車裏的克莉絲解釋道,木材其實只是圓木鎮往來貿易中的一小部分,圓木鎮真正的特產是果酒,因爲鎮子西面緊鄰着大面積自然形成的果樹林。
剩下的路程就簡單了許多,從圓木鎮一直向北即可到達新鎮,需要半天以上的時間。
雖然不敢說短途路程裏絕對沒有危險,但從四鎮拱衛新鎮的地理環境來說,也算是進入了人類活動區域的腹地。
在第五天的下午時分,隊伍終於到達了旅途的最終目的地,新鎮。
新鎮不愧爲整片領地裏最繁榮的區域,隔着很遠就能看到黑暗裏一大片燈火閃爍的瑰麗景象。
等到近了,可以看見堅固的石牆拔地而起,這顯然不是灰幕鎮那種隨便用粘土夯實的簡陋工藝可比的。石牆外側每隔一段距離還掛有油燈,似乎是爲了在外敵來襲時可以迅速應敵。
高高的石牆上有身着制式鎧甲衛兵模樣的人在來回巡邏,索爾甚至還看到了在石牆上凸起的箭塔,上面居然還有兩個傳說中早已沒落的弓箭手在環顧四方。
進入新鎮後,石板拼接的路面整齊潔淨,馬車行駛得很平穩,在寬闊的路面上徹底放開了速度,終於有了奔馳的樣子。
周邊的民居錯落有致,看不到什麼明顯的陳舊感。街面上行人熙攘,臉上掛着悠閒輕鬆的表情,小孩子在街邊歡快嬉戲,目不暇接的商販沿街叫賣,各種店鋪琳琅滿目。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想想灰幕鎮那種連野狗都不願意停留的骯髒街道,索爾和修格斯都很清楚,這早已不是肉眼可見的區別。
這裏的人們有着舒適的生活節奏,安全的生活環境和優渥的生活品質讓整個新鎮充斥着濃郁的生活氣息。
奔馳的馬車在領主宅邸前停了下來。
索爾和修格斯兩個揹包怪客剛跳下馬車,還沒來得及感慨寬敞氣派的大門和那乍眼看去望不到邊際的莊園圍牆,又被門口的護衛攔了下來。
一番細緻的搜索檢查後兩人的隨身武器被扣留,終於得到了進入的資格。
然後在僕從的接引下,兩人來到了分配好的客房裏。
雖然只是普通的客房,明亮精緻的油燈、寬敞柔軟的牀鋪、原木雕紋的扶手椅無一不在透露着富貴奢華的生活品質。
來到了領主宅邸,活動自由自然也受到了限制,索爾坐在椅子裏叩擊着扶手,盤算着該怎麼實現自己接下來的採購計劃。
很快有僕人前來通稟,已經備好熱水,客人可先前往浴室洗浴,緩解旅途的風塵,稍後餐廳的晚宴即將開始。
客氣拘束是不存在的,索爾和修格斯從善如流,在溫暖的浴室裏好好享受了一番。可惜沒帶換洗的衣物,兩人出來時雖然還是那副樣子,但至少表面上已經精神奕奕。
跟隨引路的僕人走過大段的紅毯,來到了寬敞明亮的餐廳。
一張加長的長條餐桌置於餐廳正中的拼花地毯上,上面放有鮮花、燭臺、銀質餐具,華麗的吊燈、精緻的壁爐、優雅的桌椅,整個房間的一切無不透露着奢華富有的生活品質。
見過或沒見過的,穿着體面的同齡人們正在互相打着招呼相繼在餐桌兩側落座。
修格斯和索爾相視一笑,很自覺地選擇了長條桌兩側的末尾。
索爾向仍然空置的主座看了一眼,如果今天能見到薩維恩領主,那這場夜宴的規格似乎過於隆重了。
過了片刻,換了一身修身禮服的貝莎?亞格林頓緩緩到場,在衆人的視線中落坐於主位,宴席也隨即開始。
席間索爾抽空掃了一眼主坐上的陌生少女,已經過了成人禮的貝莎,有着不出意外的美麗樣貌和優雅得體的行爲氣質,畢竟領主精挑細選的血統和上層人士的家教放在那裏。
整個宴席其實並不難熬,豐盛精美的食物配着美味高檔的甜酒,索爾和修格斯喫得很盡興。兩人甚至都不用刻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宴席間也根本沒什麼人會注意他們。
話題一直停留在商業相關的方面,貝莎很得體的體現着一個宴席主人的優雅姿態。
直到後來話題不知道怎麼扯到了理想上,從貝莎右手邊開始,餐桌右側的人開始順序發言。
有人把發揚家族生意作爲理想,也有人揚言繼承家族後要如何如何,甚至還有個傢伙趁機向貝莎示愛的,引起一片笑聲。
衆人依次發言後,很快輪到了右側末座的索爾。
“我想去荒野裏看一看。”索爾抓起摺疊得很雅緻的餐巾擦了擦嘴說道,說完怕自己說得有些模糊,又補充了一句“在成爲一個冒險者之後。”
不出意外,索爾話音剛落各種含義豐富的眼神便飄了過來,索爾都懶得去分辨。
或許把理想這樣一個詞語和冒險這件事放在一起,聽起來很像個笑話,毫無光彩可言。
畢竟冒險者這個職業在大部分人眼裏終究是不入流的,一些人也許是因爲暴戾嗜戰的性格而選擇這條路,但更多的人其實是因爲生活所迫纔拿起刀劍去荒野裏亡命,面對那種風餐露宿不知死亡何時會到來的生活。
也許是因爲渴望那些熱血沸騰的戰鬥和危險,又或者單純只是想走遠點,去看看這個世界的遼闊和神奇。
索爾也說不清自己爲什麼冒出了這個念頭,只是突然想到了,也就這樣說了。
“可是你不一定非要成爲一個冒險者才能去荒野,你也許可以以一個旅行家的身份,僱傭一些強大的護衛。”餐桌上有個少年提出了看法。
冒險這種事大部分時候終究還是屬於男人的話題。
索爾搖了搖頭。
“在我看來,先是一個冒險者,纔是一個旅行家,那樣你在荒野裏至少有自保的能力。依賴護衛?不,命運不在自己的掌控裏那種感覺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