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舊日之子 >第四百二十章 今後的大陸
    午間蘇茜夫人作陪,幾人在寬敞明亮的餐廳裏,享用了一頓很歡鬧的午餐。席間見到費斯才一歲大的女兒露絲,索爾順口說了句怎麼感覺長得像我一樣,費斯的臉當時就裂開了。

    等到酒盡食消,費斯和索爾又再次回到了書房裏,然後兩人進行了一場很漫長地談話。

    “看來,你當初沒有加入我顯然是對的。”費斯似乎有些感慨。

    “哈!費斯少爺,我當時和你說過的,有時候幸運也會讓幾個毛頭小子走到人前,我或許只是剛好成了其中一個而已。”索爾笑着迴應了一句。

    有時候世事或者說時光就是那麼奇妙,就像現在兩人說起那場你坐在桌子這邊,我坐在桌子那邊的招募。站在當時的時間節點向後看,誰又敢說以後的我們會變成怎樣的一個人。

    “噢……費斯少爺?該死的!你這叫得還有點親切,有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瞬間就把我拖回了修道院那段歲月裏。是的,從沃倫走了以後,就再也沒人這樣叫過我了。”

    “沃倫你還記得嗎?我曾經的那個家族護衛,他堅毅勇敢無畏。即使我在年少無知的歲月裏,爲他畫下個遙不可及的香甜麪包,可他仍然無怨無悔,一路陪我來到了奧德倫薩。”

    “後來他死在了一次混戰裏,替我擋下了致命的一擊。從那時候我才突然明白,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在像位寬厚的兄長一樣默默守護着我。可惜了,他終究沒能再次站起來。”

    “我的今天……可以說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爲我帶來的,我其實還是當年那個無能的小子。”費斯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悲愴,他用力緊摳着書桌邊緣,像是要把桌角給掰掉一樣。

    “爲那些生命裏的念念不忘舉杯!”索爾默然抿了抿嘴角,擡起手比了個舉杯的動作。

    “哈!該死的傢伙,你其實是想騙我的酒喝吧?來人!拿酒來!”費斯突然大喊一聲。

    很快女僕送來了醇香馥郁的酒水,兩人把各自面前酒杯滿上,然後隔着書桌相對而坐。

    “其實沃倫的離開還不是最難過的時候,最難過的是在後來。那段時間大陸環境突然惡化,那之前我曾經回去過領地一次,然後發現那個我以爲永遠不會變的家,卻突然變了。”

    “你能想象嗎?我那個終日只會算計領主繼承權的哥哥奧布里,居然懇請我回家一起抗擊荒野的敵人。還有我那個無所事事的貴族妹妹貝莎,突然撲到我懷裏說她內心好害怕。”

    “我那些母親們全都愁眉不展以淚洗面,但最出人意料的竟是我父親。那個我以爲一輩子會像老地精一樣奸詐的父親,他似乎突然就老了,整天絮絮叨叨,說的都是從前的事情。”

    “最後我得出了個那個家似乎需要我的可笑結論,這讓當時的我有些混亂。因爲如果我要回去,就要拋下我所營建的一切,可如果要拋下,那我到底爲了什麼離開家那麼多年?”

    “我回到奧德倫薩,陷入了掙扎的思考和酒水的麻醉裏,可惜那時沒人能爲我指明方向了。等我某天從長醉之中醒來,振奮心情準備收拾行裝時,我收到了灰幕鎮淪陷的消息。”

    “你能想象嗎?灰幕鎮,修道院,那片領地,我的家鄉,那些曾讓我恨過唾棄過的親人們,全都沒有了。再加上沃倫的離開,我才突然發現能陪我回頭的人已經一個都不剩了。”

    “所以最終,我變得和你一樣,成了個孤兒。”費斯一臉落寞地晃動着酒水一飲而盡。

    索爾一直沉默着。

    實際上從費斯話匣一打開,索爾就知道自己只要扮演一個傾聽者就好。費斯突然以朋友的名義邀請自己應該就是這個原因,這世上能陪他回頭去看那段舊事的人,或許只剩自己了。

    “誰特麼和你一樣?孤兒那只是我以前的臨時職業好不好,如今我有一窩香菇,每天都被美好包圍,即使生活在黑暗裏也能看見光明。”索爾調笑着,舉杯和費斯的杯子碰了下。

    “是了,香菇,我終於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你說得對,其實我也有香菇的,蘇茜就是我的香菇。如今你這傢伙是最後一個和我的過去有關聯的人了,我對你的感情變得很奇怪。”

    “其實我們早應該相見,一起說說話的。”費斯半趴在桌面上呢喃着,似乎將醉未醉。

    “什特麼狗屁感情?不要隨便亂用詞語引起別人的誤會好不好。”索爾覺得惡寒不已。

    看起來費斯這傢伙的小酒量實在不怎麼樣,嚴格說來法師們很抗拒酒水這種飲品,因爲這玩意會讓他們的思維變得混沌不清明,甚至魔法都放不出來,所以法師中往往酒鬼很少。

    書房裏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費斯似乎睡着了,也可能正在追尋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過往。

    “其實,最初在修道院的時候,我一直以爲你會和瑞安娜在一起的。”索爾抿了一口。

    “瑞安娜……是個好女人,可惜我那時不懂,或者也不是不懂,而是我選擇了離開。你沒試試嗎?其實以你後來所展現的能耐,你應該機會很大的。”費斯驀然睜開眼睛閃了閃。

    “她的確是個好女人,有段時間我們很近,但最後……我也選擇了離開。”索爾悵然。

    “所以現在蠢貨有兩個了是嗎?”費斯笑了起來,趴在桌面上擡手將酒杯舉到半空中。

    索爾和他再次碰杯,然後彼此靜默無言。索爾其實聽洛頓說起過瑞安娜後來的事情,只是並不太樂觀,既然現在費斯這裏也沒有什麼更具體的消息,那應該就是再也沒有後來了。

    “黑暗議會那邊對如今大陸局勢怎麼看?我意思是他們有沒有什麼有效策略?”索爾問。

    “沒有,幽靈……算是一種新型的怪物,其中似乎還有些強力的傢伙。總之這已經不單是局部或者人類的問題了,而是整個大陸的事情。至於以後……誰又知道呢?”費斯回答。

    索爾安靜了片刻,將自己對幽靈分類的瞭解娓娓道來,包括自身兩個事例也沒有隱瞞。

    “該死的!你從哪裏知道的這些消息?你確定嗎?死靈之上還有惡靈和兇靈?強大的生靈其實並不具備瘋狂的攻擊性,大不了人類可以不去招惹它們,但是死靈這邊卻不一樣。”

    “所以接下來如果是一場大陸範圍型戰役的話,或許你說的死靈這邊,纔是我們自始至終的死敵,兇靈和惡靈?……麻煩了!”費斯立刻從椅子裏蹦起來,一臉凝重地走來走去。

    “這些消息是從我一個朋友那裏得到的,應該能保證準確性。只是惡靈和兇靈畢竟還未出現,或者說我還未遇到過,所以說起來難免有聳人聽聞的嫌疑。”索爾也不敢把話說滿。

    “不,這很重要,既然知道了,我們就不能等到那些玩意出現再去面對,那樣局勢將會很背動。該死!要不是現在快到晚餐時分,我真想立刻衝到議會廳去彙報這些重要事情。”

    “我暫時能想到的就是從源頭處下手,加大除靈的力度,先儘量大幅消減基層死靈的數量。哪怕強壓也要把這個方針壓下去,讓南境的各個地域動起來,死靈能少一個算一個。”

    費斯揹着手在書房裏來回踱步,似乎瞬間進入了工作模式。

    這正是索爾想要的結果,費斯說的這些事情其實他早就已經想到,只是眼下自己還沒回去,而且讓偏居北境一隅的自由之城來做這件事意義不大,但黑暗議會的體量就不一樣了。

    看來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費斯應該在黑暗議會體制裏有點地位。能通過他把消息遞上去,自己站在曾經的敵人的立場上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算是爲這片大陸的人類出點力吧。

    於是接下來的整整一夜,兩人都沒有離開過書房,連晚餐都是讓女僕端進書房裏隨便對付的。兩個人一直在熱烈地討論,所談內容無所不及,關於這片大陸現在的,或者將來的。

    不過其中說得最多的,還是洛頓瓦勒修格斯甚至埃爾頓老鎮長等等等等,那些曾經路過他們生命,卻最終不知所蹤的人。於是兩個人都喝醉了,這一夜也不知道喝掉了多少藏酒。

    恍惚混沌裏,索爾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脫自己的衣服,等到衣服被除去後渾身涼爽了許多。只是牀邊影子快要離開的時候,被他一把拽得摟在了懷裏,然後像只章魚一樣裹住了別人。

    第二天索爾是在客房裏醒過來的,醒來才發現懷裏摟着個正在安睡的未知香菇,看身上的女僕裝顯然是莊園裏的女僕,還好自己昨晚沒做什麼失禮的事情,至少索爾是這麼認爲的。

    其實索爾不知道的是,懷裏的女僕醒得比他還早。

    昨夜被他五階的力量捕獲後,看着這張俊朗臉龐,她其實是想獻身的,但又想起對方尊貴的客人身份。最終也只敢悄悄伸手佔了點便宜,然後像只豚鼠般縮在他懷裏貪戀了一夜。

    索爾甩了甩宿醉的腦袋,然後輕手輕腳地起牀下地,他這一生幾乎很少像這樣喝醉過。

    “謝謝你的照顧,小香菇。”穿好衣服後,索爾轉身在裝睡的女僕香菇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羞澀的小女僕緊緊地抓着毯子,好溫柔喔!可惜了,要是自己昨夜再勇敢點就好了。

    索爾並不知道自己昨夜逃過了一場失身的風險,拉開客房的門感受着走廊的涼風,他突然一腦門冷汗。特麼還好昨夜不是蘇茜夫人來親自照顧自己,不然這很可能就是場血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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