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漂泊諸天只求生 >第四百零三章 佛門之厄
    起箸夾菜,又爲桌上的酒杯注進美酒,一股澹香撲鼻而來。

    淺嘗一口,紀千千一對美目立時明亮起來,令她更是嬌豔欲滴,她有點自言自語般道:“第一樓的雪澗香,果然還勝過仙泉酒,這或許已經算得上當世第一美酒哩!”

    她說完,看向任意道:“大哥你覺得呢?”

    任意淡淡道:“尚可!”

    紀千千盈盈淺笑道:“難道大哥還喝過比這更好的?”

    任意笑道:“日後你也能嚐到。”

    紀千千目光落在他臉上,似是若無其事地道:“大哥越是這般說,千千越對大哥家中好奇,那裏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那裏到底又在哪呢?”

    任意搖頭道:“很難說清。”

    紀千千輕籲一口香氣道:“那千千就不再問了,喫菜,喝酒!”

    此時的二樓內因天君到來,早已無人,但就在這時,樓道忽起足音……

    紀千千好奇的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生得方臉大耳,結實粗壯,相貌堂堂的男子走了上來;他一身勁裝,揹負長刀,雙目內斂精光,走來雖沒有作態,卻總給人暗含某種充滿驚人力量的奇異感覺。

    來人在他們丈許間停下,既不逾越,也不失禮數,在他剛要說話之時,忽然卻愣住了。

    這是劉裕第一次見着紀千千,縱然他定力遠高於常人,可見着這位久聞其名,不見其貌的‘秦淮第一才女’時,也被她天然秀麗的容顏,曼妙無限的身段,風情萬種的神態,所迷醉。

    逼人而來的秀氣與風韻,直令他差點神魂顛倒。

    紀千千不予怪罪,淺笑道:“你是來找大哥的?”

    劉裕驚醒,連忙以漢禮行之:“劉裕見過天君,見過千千小姐。”

    任意道:“你找我?”

    劉裕定了定心神,隨後道:“冒昧打擾,望天君贖罪。

    “說事。”

    劉裕輕吐一口長氣,繼而道:“敢問君上,君上可是有意阻止南北間的戰事?”

    任意似是重新認識他一般,重新打量起他來……雙目精光閃動,逐而問道:“這話是你想問我,還是謝玄的傳訊?”

    劉裕沉聲道:“與玄帥無關,不過是劉裕一時之惑,見得君上在第一樓,便忍不住冒昧來訪。”

    任意忽然笑道:“看來你有北伐之念!”

    劉裕微微一怔,他沒想到自己心中所想,被任意一語道破。

    如今晉室已亡,南漢不該如此無志,收復中原該是南漢接下來該做的事,他早有對謝玄進言北伐的打算,可當他得知邊荒的變化後,又不得不顧忌這片‘世外靜土’之地。

    任意看着眼前這位初見‘雄心壯志’的宋武帝,緩緩道:“荒城乃世外之地,並不理會天下紛爭,只要戰亂不打進城來,縱然你們在東門外殺的天昏地暗,我也不與理會。”

    劉裕恭敬的一禮道:“多謝君上解惑,如此,劉裕不敢再多打擾了。”

    見他就要轉身,任意叫住道:“我有話要你帶給謝玄。”

    劉裕重新站定道:“君上請言。”

    任意忽地一嘆,道:“告訴謝玄,他只有五年好活了,而謝安也活不過三年時間,叫他好好安排南方政務吧。”

    聽聞這話,劉裕不禁渾身一顫道:“君上你是要……”

    任意打斷道:“我只是以命相理數推算罷了,信與不信,皆看他叔侄自己。”

    命相理數推算?

    劉裕臉上先是露出荒唐之色,隨即又現凝重。

    他沒再多言,行一禮,轉身離去。

    足音漸輕,緩緩消失,見着人已離開,紀千千忍不住道:“大哥,你說乾爹他……他……”

    任意道:“他已六十有餘,活到現在,沒什麼好傷心的。”

    “嗯!”

    見着她玉顏略帶憂傷,再無嬌嗔喜色,任意無奈道:“咱也回去吧。”

    兩人同時起身,一旁喫得滿嘴流油的小詩連忙拿出絹帕擦拭小嘴,再抓起桌上鬧騰的貂兒,迅速跟上。

    街道上,紀千千暗自傷神,而任意也沒有安慰於她。

    這些事,只能淡去,不用幾日時間,紀千千便能恢復往昔。

    此刻任意心中想的卻是劉裕。

    從稱帝建宋,到病重而逝,這位‘宋武帝’不可不謂一雄主明君;抑制士族,兼併土地,整頓吏治,重用寒門,輕徭薄賦,廣收遺散書籍。

    若是其晚生兩百年,或許就無日後隋唐之事了。

    可惜天下戰亂已久,民族仇怨深遠,無論是北地南侵還是南朝北伐,而下俱難實現天下一統之景。

    即便是他出手完成統一,等他離去之後,新朝多半亦會分崩離析。

    任意神遊天外,一行人不覺間已回到了君意閣,只是在宅邸大門前,一個和尚彷彿已等候多時了。

    ……

    院落中,千千正在沏着茶誰。

    和尚身穿一身十分乾淨的粗布僧袍,兩道長長的白眉從眼角垂下,慈眉善目,眉宇間雖隱含愁苦,但仍有一方得道高僧的神態。

    他乃謝安的世外好友,支遁!

    任意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千千也自然認得於他。

    對遞來的茶水,支遁行之謝禮,轉頭就道:“支遁代表我南方僧人,懇請天君放過我佛門。”

    任意語聲平靜道:“如何講?”

    支遁面容疾苦道:“燕雲十八騎自平定南方之後,便開始大肆屠戮佛寺。雖那些佛寺以彌勒教居多,可我南方佛門亦受不少波及。”

    任意道:“並無波及一說,我所令,便是要他們清剿佛寺,沒有什麼彌勒之分。”

    支遁驚色道:“天君這是爲何?”

    任意淡淡道:“我的理由,何須與你多言。”

    這一剎那,支遁已感受到了天君對佛門的不喜,雖不知因由,但他還是解釋道:“彌勒教雖屬佛門,可實屬異端,我佛門並非盡是彌勒之徒。”

    任意臉上毫無變化,依是那平淡之極地說道:“與我看來,爾等並沒什麼區別。”

    支遁臉色一變,雙手合十道:“出家人一心向佛,不理世俗,天君是否對我佛門有所成見?若是如此,還請君上明示。”

    任意並不想理會這和尚,此刻甚有一掌送他出門的打算,可千千見着這位得道高僧這般模樣,不忍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看了她一眼,任意又道:“既然一心向佛,不理世俗,那爲何不在深山荒嶺修心修佛?”

    “這……”

    支遁言語一滯,不知如何接他下文。

    任意繼道:“說是不理世俗,爾等卻受世俗之禮,又受世俗供奉,甚至連佛寺都修的金頂輝煌,規模宏闊,明柱素潔……你們真是修佛?”

    支遁臉色再變,苦口述道:“百姓向佛,我佛慈悲,我佛門弟子亦不過導人向善!”

    任意古怪的看着他,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忽然問道:“你乃淨念禪宗的僧人?”

    支遁沒有迴應,只是驚愕的看着他。

    任意淡淡道:“帶我話回去,自今日起,你淨念禪宗不許再踏入世俗一步。”

    支遁面容瞬間蒼白的問道:“天君這又是爲何?”

    任意笑道:“只因我高興。”

    聽着如此回答,支遁仍是忍不住說道:“君上對我佛門實在成見已深,我佛……”

    任意目光一冷,截言道:“即便如此,你等也要好好忍着,好好受着,而非此刻這般,跑來我跟前找死。”

    語住,隨手一掌……

    這隨手輕飄飄的一掌,看似無甚威勢,但出手拿捏之準,揮掌發勁之銳,掌風呼出之烈,掌勢落下之疾,使得一掌甫發,便令支遁閃不開,避不掉,只能運功奮力接招。

    支遁雙掌交匯,運起禪宗玄功,應之!

    “蓬!”

    掌力勃發,五重可怕的力道從他掌心,直擊他五臟六腑,直衝他四肢百骸。

    口中鮮血疾吐,人如飛矢,被一掌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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