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雖所見行人商客不在少數,但要比較起昨日,路上不僅少了許多江湖客、武林人,就連甲冑鮮明的兵衛也不曾見着一隊。
大道兩旁店鋪林立,裏坊之間,各闢支道,縱橫交錯。
路上行人越來越少,不知幾時開始,御道上僅剩下了兩個人。
婠婠環目四周,輕輕一嘆道:“他們爲了對付你,也算是盡了全力了。如此層層重圍,這世間也就公子能安之泰然,從容應之。”
任意淡淡道:“你就不怕?”
美目流盼,在他身上掃視一遍,婠婠身子忽然傾斜,嬌軀彷彿完全靠在了任意的身上,將嘴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輕地道:“婠婠只要可以與公子在一起,即便面對千軍萬馬,人家也絕不會怕!”
明明一句甜甜蜜語,卻被她說的似嗔似怒,如訴如慕,既是任意聽得也是心中一蕩,只差意亂情迷……
深深的一眼看去,婠婠早離開了他身邊幾步,臉上帶着幾分俏皮,回以甜甜一笑。
此時,任意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了些許變化,非是不悅,亦無不滿,更沒有什麼欣喜雀躍,只是帶着幾分說不清複雜。
或許是因爲相處了這些時日的原因,如今婠婠對任意的性情、脾性,真有了一定了解,如此她總是能恰到好處,拿捏巧妙。
現在的兩人,真如一對情愛中的男女一般……
曼清院到了。
把門的是個魁梧大漢,一身華麗服飾,穿着十分得體,待見走來的二人,他先是被婠婠的美豔所驚,然後轉瞬清醒,再看向任意時又立即驚出一身冷汗。
本就負有殺名,再經昨夜屠殺淨念禪院之事,現在的任意已是被各方人物,各方勢力一同冠以“魔頭”之呼。
見着這“大魔頭”就站在自己面前,大漢頓時感覺身子有些發軟,似乎有些站立不能,張了張嘴,他竟是連話也說不出來。
好在,任意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從他身旁掠過,直直向內走去。
等兩人走進大門後,各道口忽然涌現出十幾批賓客,每一批至少十餘人。他們等待久許,此時正是他們入內的時機。
自兩人踏上正門之後,曼清院的豪華富麗,盡現眼前。
無論是桌椅門窗,或危欄扶手,均用上等木材製成,就連過道也以實木鋪成,陳設佈置亦可對之“淡雅樸素,精緻靈秀”八個字。
任意忍不住笑道:“明明是青樓妓院,爲何還搞這文雅之士的講究。”
婠婠左顧右盼,隨口應道:“公子,我們向哪座樓去?”
話剛問完,轉角樓道一個長得瀟灑英俊的翩翩公子,正用驚愕的目光看向他們。其人身有八尺,不顯高瘦,背脊筆直,作以文士打扮。
“你……你真來了?!”
任意看着他,微笑道:“難道我不能來?”
宋師道報以苦笑,看着身前之人,彷彿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過了許久他方纔嘆了一聲,緩緩說道:“任兄的氣魄,我萬萬不及。”
“敢問姑娘芳名!”
“婠婠!”
宋師道看了眼驚豔住他的婠婠,繼而瞧見此女手中玉石,轉頭再嘆了一聲道:“師道所在的廂房就在樓上,任兄可願隨我上來一敘?”
任意頷首道:“好!”
宋師道對婠婠微微欠身,行之一禮,隨後轉身領路在前。
三人踏上了樓梯……
“其實我不曾想到任兄會前來赴約,所以剛見面時纔會如此的喫驚。”稍微一頓,宋師道繼續說:“任兄你真把整個淨念禪院殺之一乾二淨?”
任意道:“是!”
宋師道喫驚的問道:“因爲和氏璧?”
任意搖頭道:“與和氏璧無關,即便沒有和氏璧,我也會屠寺,不過是正巧我把兩件事一併做了。”
宋師道再度苦笑道:“任兄可知你此舉已得罪了整個佛門?先不說日後佛門會來尋你,而今任兄和氏璧在旁,又身負楊公寶庫的祕密,整個洛陽城都因你一人而動。”
任意笑道:“我的事尚還無須你來擔心。”
“你……唉!”
看着搖頭嘆息的人,婠婠頗爲好奇道:“你宋家難道就不想得到寶玉與寶庫嗎?”
宋師道抱拳道:“不瞞婠婠姑娘,我宋家族上有過嚴令,但凡宋家子弟,絕不許對‘妙韻’神刀生有覬覦之心。”
聽到這話,婠婠顯得十分喫驚,她不禁猜想:難道宋家早就知道,兩百多年前的天君遲早有一日會重現世間?
這般猜想其實與事實也相差無幾了。
當年魔門聖君慕清流在建康曾與宋家先祖宋悲風結識,兩人談論起“天君”任意,慕清流便把“兩百年之約”告訴了宋悲風。
不過那時的宋悲風聽聞後,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只留下了祖訓“宋家子弟絕不許對‘妙韻’神刀生有覬覦之心”。
行至一間房門前,宋師道推門虛引:“任兄、婠婠姑娘請!”
廂房內的陳設,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房內卻早有了一人。
“二哥,你……你……你怎會把這樣的人帶回來?”
開口之人乃一妙齡女子,雖看來年歲不大,一身鵝黃色的便服,俏臉沒施半點脂粉,腰束絹帶,已現她出具規模的曼妙體形。
她沒有那種美人兒柔弱不勝的嬌慵無力,反而具有一股別樣的剛健動人,再加之幾分刁蠻的味道,倒是現出了少女的可愛。
宋師道向二人歉意的一笑,轉頭呵斥道:“玉致,任兄是我的客人。”聽着像是責備,可言語之中卻充滿寵溺。
任意開口問道:“你是宋玉致?”
宋玉致用一雙充滿野性的眸子,狠狠瞪他一眼,扭過頭去,一點也不理睬他。
宋師道尷尬的笑道:“小妹她平日裏愛耍些小性子,還望任兄勿怪。”
聽到自家兄長這麼說,宋玉致似乎有些氣不過道:“二哥,你爲何要對這人如此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