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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迎着刀,如同優美遇着風華,兩者相擊,碰撞出一記清脆的響音。

    “叮”地一響!

    宋缺悶哼一聲,連人帶刀給這一掌掃得飛退回去;單憑這一手,已是他平生未見之強手,心震神蕩之下,再也忍不住心中驚訝。

    他大喝一聲“好”,銳目亮起異采,手中厚背刀迅疾劈出,登時宛若風雷併發,刀勢既威猛無倫,其中又包含了刀法中所有變化的精萃。

    刀光紛飛,猶如閃電。

    任意掌法飄飄,出掌自刀光之中切入、斬入……

    每一刀均似是簡單樸拙,但刀起刀落間,實醞藏千變萬化,教人無法掌握其來蹤去跡,只能見招拆招。

    可是如此窮盡變化,力盡威能的刀法,卻在那隻手中變得毫無威脅。那隻手破入了刀光,逼住了刀光,然後震開了刀鋒,每每在刀法勢成而招未落下之時,就被一掌震開刀鋒。

    宋缺暗暗心驚,任意卻是氣定神閒,一揮手一飄身間,所有招式都被扼住。

    想要破解他人的武功招數,誓要等招成之後,再從招法中尋見破綻,從而反制。但婠婠驚駭的發現,任意並不是看穿了刀法中的破綻,他竟是在刀勢剛起之時,一眼就看破了刀法中的所有變化。

    可說是招未成,卻先死!

    刀光縱橫,刀氣四溢,餘勢所及,皆是土石崩壞;而掌法飄飄,掌過之處,刀光霎時全熄,消弭於無形。

    一切的變化都逃不過他一掌,森然的刀光,均化於掌指之間。

    宋缺出刀越來越快,一招緊過一招,招術也越變越奇,但任意應招彷彿已不拘泥於武功招數的變化,他指掌間有若山奔海立,沙起雷行。

    出掌彷彿天象地理,無所不包,無所不具,似乎推演出了萬物變化。

    宋缺越打越是心驚,驚的心駭,驚的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你已技窮?”

    語聲悠然,甚有閒情雅意。

    刀掌相抵,人影倏分。

    宋缺連返七步站立,四目交投,看着眼前狀如仙人般卓立庭中的人物,沉聲道:“我已出了七十七刀,你卻從未攻我一掌。”

    任意看着他,搖頭輕嘆道:“你還未明白?”

    宋缺不語,其實他心中有了個猜測,一個驚人的猜測,只是這個猜想太過駭人聽聞,令他不敢相信。

    任意緩緩道:“出得七十七刀,每一刀未落時就已叫我看破,既是看破的一刀,我自然沒那閒心等招成之後,再去破之。”

    他話語簡單明瞭,正是告訴宋缺,無用的招式他根本見都不想見一下,所以纔會在招落之前,就被扼住招成之勢。

    宋缺開始根本沒明白其中的深意,即便後面心有猜測,亦然不敢相信。

    婠婠遠遠聽着他的話,人已呆住!

    宋缺仰首望往天空,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一字一字的緩緩道:“自我二十七年前擊敗‘霸刀’嶽山起,既再未有過敗績,以至於我宋缺也變得孤高自賞,目中無人!”

    與他對敵之人,不是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不是什麼三大宗師,如何可以從容,如何敢還留後招?

    宋缺躬身一禮,道:“今日,宋某受教了……”

    任意笑道:“你明白就好,再出刀吧。”

    宋缺目射奇光,再看向任意之時,眼神變得狂熾、狂熱,正如一個挑戰者想要翻越高峯巍峻,所透出的那種渴望。

    這個人,他要拼盡全力,這個人,他不可再留餘力。

    他以身意賦以刀身,以刀身凝聚刀意,臻至無法而有法,得刀而忘刀的境界。

    刀氣潮涌,刀鋒泛起了森森殺氣,一道刀光掠起,刀已在不經意之間揮了出來。

    天刀八訣乃是宋缺就“水仙刀”輕柔靈巧的特性所創的八訣刀法,而這一刀正是天刀八訣中的最後一刀。

    一刀之下,似引動滄海之力,雖是一刀,可這一刀不僅窮盡了變化之妙,其來勢也混無止盡,刀意不絕,刀氣不止……

    刀起時,變化無盡,刀勢無窮,可待任意想繼續遏制時,一切都變了。

    忽然間所有變化都消失了,沒有了變化,甚至連後着都沒有,意在招未出手之先,神留招已出手之後。

    若說宋缺之前所使的,是經得神工鬼匠的雕琢,已將技藝發揮之極的刀法的話,那此刻的一刀卻有若天成,再無任何刻鑿的痕跡。

    不着邊際,不成章法,沒有任何推演看破的可能!

    這一刀天地所未見!

    就在刀光閃起的那一瞬間,任意的“刀”也終於出現了;雖手中無刀,但揮掌成刀,以掌鋒築成神鋒,直劈過去。

    面對直來的刀光,也是直劈。

    但是任意直劈出來的一刀,卻帶着一種神奇的弧度,一種神奇的,動人心魄的,美輪美奐的弧度。

    掌鋒掠起一抹讓人一見難忘,叫人一見鍾情的美麗!

    這種美麗中,宋缺看到了死機,這一刀盡是死機,死氣自掌鋒帶起,於掌鋒落下。

    掌鋒削入了刀光中,斫在刀鋒上,誰也看不出他一掌是怎麼破入刀光,怎麼削進去的,只聽見“叮”的一聲。

    掌刀相觸,一觸即分。

    宋缺連退三步,接着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的刀忽然間變成了兩片,然後他整個人的愣住了。

    任意還是像一瞬前那麼樣靜靜地站在那裏,好像根本沒有動過。

    宋缺緩緩說道:“你用的是一把彎刀?!”

    任意頷首道:“是。”

    宋缺道:“能用如此彎刀的人,只有一個。”

    任意笑了笑。

    宋缺沉聲道:“那是妙韻刀,而你正是天君。”

    任意道:“你再無疑問了?”

    宋缺仰首長嘆,道:“我連你一刀都接不下,如何還可質疑君上的身份。自今日起,我宋家將由天君號令,一切都尊聽君上之意。”

    任意笑道:“荒城現在暫由你宋缺代管,而城中兩百年來所積累的財富,也全交由你做起兵之用。”

    語落,一記指力打向了宋缺的眉心,一處龐大的地宮立即浮現腦海。

    荒城匯聚天下之財,所積累的財富自然有地方藏匿,地宮正是任意所設計,再由魔門打造,那裏便是真正天下寶庫,而地宮入口唯有荒城歷代城主才知曉。

    不僅如此,守護地宮入口的,正是燕雲十八騎,地宮入口便事此間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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