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顧熙再頂着那張俊臉去擦大門?
顧嘉瑤加快腳步,還沒到大門口,她便聽到了驚天動地的哭嚎。
哭聲極爲悽慘,好似受了莫大的冤枉委屈一般。
莫非是鄰居攤上官司?
顧嘉瑤聽着哭聲走向門口。
與此同時,聽到哭聲的蔣氏手裏拿着雞毛撣子衝過來。
沒錯,她娘從來就是喜歡熱鬧的,家長裏短的小事,她特別願意摻和。
如今顧熙順利擺脫官司,蔣家也算是平穩渡過最艱難的時候,蔣氏有了滿足自己好奇的心思。
蔣氏跑得比顧嘉瑤快多了。
畢竟顧嘉瑤那個年代出生的人,不比父母一輩,相對自我,很少樂意打聽別人的事。
對鄰居多是冷漠生疏,對隱私比較看重。
然而蔣氏那代人卻完全不一樣的。
倘若不是在顧家大門口哭嚎,顧嘉瑤甚至都懶得去看。
門口,顧熙正被老淚縱橫的老太太拽着。
在老太太身後跟着兩個鄉下農婦打扮的婦人。
兩人隨着老太太抹着眼角。
她們都穿着短衣長褲,年歲大一點的女子穿了青灰色,另一個穿是土黃。
只有城裏不幹活的太太小姐們纔會穿長裙。
蔣氏眸子變了變,“?娘,您怎麼進城了?”
祖母?
顧嘉瑤愕然,顧熙的確是從農家飛出的鳳凰男!
老太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不出話來。
顧嘉瑤自動腦補出無數的狗血橋段。
極品的祖父母,不平的伯母嬸孃等等。
總之農家小院極品遍地,親戚如同吸血的螞蝗一樣死趴着出息的鳳凰男。
據說顧熙是舉全家之力供出來的。
她們怎可能放過顧熙?
先前顧嘉瑤見過的堂哥忠厚老實,被孃親嚇走了。
如今蔣氏婆婆過來,孃親不好再動手了。
她們一準是來要好處的,當初祖母不就是讓顧熙停妻再娶?
顧嘉瑤漸漸斂去笑容,她沒寫過鄉土種田文,但是對極品親戚總能比孃親強一些……
她已經想到了一些手段,只等開幹貪婪索要好的老太太了。?“熙兒啊。”
老太太狠狠抹了一把眼淚,“你怎能……怎能幹粗活兒?你這雙手哪是幹活的?在家時,你連碗筷都沒擺過。”
顧嘉瑤眸子閃了閃,開始了,開始了!
“你同我一起回去,我和老頭子能養你,不讓你幹活兒。”
老太太看向蔣氏,顧嘉瑤面無表情等着老太太責難。
然而頭髮斑白的老太太嘴脣蠕動,明顯有了幾分怯懦,“老二家的也一起回去,我讓她們伺候你。”
顧嘉瑤:“……”
是被蔣氏嚇的?
“是啊,二嫂,我們會幹活,無需二嫂洗碗做飯。家裏還有幾個長工,完全伺候得了你們。”
穿清灰短衣的婦人皮膚微黑,顯得粗糙,不夠白淨,她真誠說道:
“哪怕你們先回去住一日也好,我們很快把宅子收拾乾淨了,你們再搬回來。”
顧嘉瑤動了動嘴脣,“所以,祖母是來給我爹收拾宅子的?”
“我們不要錢!”
另外一個婦人理所當然的接口:“比外人幹活兒利索多了。”
顧嘉瑤咬着舌尖,比保持木頭美人人設還要辛苦。
這是怎樣的神展開?
手撕極品呢?
難道父親一張俊臉就搞定一切?
顧嘉瑤纔看到牛車上裝着打掃屋子的物什,專門做家政的阿姨都沒她們準備齊全。
牛車上還放着兩大抹布袋子,顧嘉瑤估摸着是糧食,因爲麻袋旁邊,放着一個雞籠子,裏面塞了幾隻老母雞。
老太太懊悔說道:“我本以爲你們過兩日纔會搬回府上,算着日子特意今日過來收拾打掃庭院,就盼着熙兒回來就能住。”
“都怪老頭子,是他說不着急的,”
老太太拉着顧熙的胳膊,心疼說道:“我來遲一步,讓我兒受累了,快去歇着,我一會兒給你熬雞湯,老三家的收拾雞鴨很乾淨,不會留下半根毛兒,我知曉熙兒講究多,特意叮囑過她。”
“娘讓我宰了十幾只練手,二哥就放心吧,我能做得好。”
婦人好似接下了極爲光榮的任務一般。
顧嘉瑤:“……爹。”
她蒙了!
顧熙挑起眉稍,其實他也蒙!
不過多年的歷練,顧熙並未讓老太太看出來。?“熙兒,對不住。娘竟然讓你擦了大門?!”
老太太捶胸頓足,後悔不已。
讓一個老太太向自己道歉,還是顧熙的生母,顧熙做不到無動於衷。
“您不必如此,這些活兒,我也是能幹的。”
“不成,不成,你是名士,不能幹活兒。”
顧熙:“……”
“祖母。”顧嘉瑤開口解圍,“百善孝當先,在魏晉選拔官員容易稱作舉孝廉,德行才幹排在孝之後。倘若不孝父母,怎稱名士?”
“才學再好,也會受人鄙夷,不得好名聲,曾有人嚴冬時節臥於冰上,只爲給繼母做一碗魚湯。”
老太太聽入迷了,說說道:“他是不是傻?”
顧嘉瑤掐着手心維持刻板面容,“他不是傻,而是孝感動天,鯉魚從冰下躍出,他也因此名揚天下,後來做了大官,而他的家族顯赫幾十年,他姓王,王與馬坐天下的那個烏衣巷王家。”
老太太哽咽道:“我不認識。”
顧嘉瑤:“……”
顧熙差點笑出聲,“娘,瑤瑤的意思是,您想讓我做大官,就不能讓我孝道有虧。”
“可我沒想着你做大官啊。”
老太太說道:“你不是不願意做官嗎?做大官就要去京城,我不放心你。”
“而且做大官有什麼好?還不是每日喫三頓米飯?咱家供得起你。”
顧熙:“……”
顧嘉瑤懷疑原主是寶媽男。
老太太又道:“熙兒長得好,誰都不忍心虧待你,你想喫魚湯,我去買一條魚回來,咱們不用爬在冰上,就算冬天……我讓你大哥去。”
記載在孝經上的王某人會哭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