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有人敢攔他的路,因爲棲梧宮的內侍、宮女都知道這位主子的脾氣。
上官蕊正在用午膳,瞥見怒氣衝衝的兒子,她視若無睹“慕兒來了,還沒用午膳吧?林嬤嬤,再去配一雙碗筷來”
“不用了,我只是有一些事要問母后,問完,我就會離開”
上官蕊聞言,臉色僵了一下,隨即消失不見,她就知道他是爲了那件事而來。
這孩子居然爲了一個外人來質問他的母親,真不愧是她生的好兒子呀!
“母后,你是不是司天監的去刺殺煙羅了?”濮陽慕見上官蕊不說話,他開口問道。
上官蕊一笑,目光炯炯看着濮陽慕“是,又如何?”
“母后不是答應過我,只要我娶了太子妃,你就放過她的,爲何母后要言而無信?誆騙我”
聽到這句話,上官蕊氣的啪的一拍桌子,筷子就飛起來,連飯碗也彈跳起來。
“濮陽慕,你還記得你是南康太子嗎?,你成親已經快要有兩個月了,至今沒有和太子妃圓房,你還整日與那個與妖女廝混,把太子妃晾在一旁,怎麼,你不滿意本宮給你選的妻子是吧?既然你不好好的和太子妃過日子,那本宮就殺了她,絕了你的念想,看你還這麼鬼混”
一衆宮女內侍目瞪口呆,她們從未見過皇后發這麼大的火,就連林嬤嬤也沒見過,看着她們母子二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她開口勸道。
“皇后娘娘,太子他還小,難免不懂事,你不要氣壞了身子啊!”
“既然母后言而無信,那之前說好的話,就此做廢”濮陽慕說完,轉身離去,上官蕊見他威脅她,氣得差點暈過去。
這孩子他想幹嘛?
她對那離去的人喊道“慕兒,你回來…”
看到人沒有停下,上官蕊咬牙恨齒“這孩子是想氣死本宮嗎?都怪那個妖女,慕兒纔會這般忤逆我,我非殺了她不可,林嬤嬤,去司天監傳我口諭,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一頓午膳就這樣不歡而散,上官蕊被氣得都沒有心情喫飯了。
“本宮乏了,把東西撤下去吧!”
林嬤嬤本來想勸上官蕊喫一點的,但是看到她在一個勁的揉額頭,只好作罷。
濮陽慕出了棲梧宮,心中總憋着一口氣,放不下的讓他難受得緊,突然,他停下步子,說“給我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人找到”
豐息聽了,爲難“殿下,我們不知道人的去向,當日只有司天監的在場,但是司天監都是皇后的人,沒有皇后的命令,他們是不會給我們透露一個字的,如今你和皇后娘娘鬧成這個樣子…”他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但是濮陽慕卻是聽明白了。
“那就去司天監問”濮陽慕氣極敗壞道,率先走在前面。
“是”豐息無奈,只能跟上,一路上他很是想不通,這殿下爲了一個女人,居然和皇后娘娘鬧翻了,這樣值得嗎?
天下女人那麼多,殿下爲什麼就非得要找那個人?
之前不是說只是玩玩嗎?怎麼現在就認真起來了呢?
難道是真的動情了?
………………
中午
萬里碧空中飄浮着朵朵白雲,這些自雲,有的幾片連在一起,像海洋裏翻滾着的銀色浪花,有的幾層重疊着,像層巒疊蟑的遠山,有時在一片銀灰的大雲層上,又飄浮着朵朵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雲朵兒,就像島嶼礁石上怒放的海石花。
再看太陽,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有時,它自己似乎也感到炎熱,想躲進雲層去尋求陰涼。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大字‘司天監’。
屋頂上的瓦片壓得密如魚鱗,天河決口也不會漏進一點兒去。
白色灰泥牆結合淺紅屋瓦,連續的拱門和迴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廳,讓人心神盪漾。
整座建築給人以一種肅穆,靜謐和森嚴的氣氛。
看着那緊閒的大門,豐息一愣,這是什麼情況?閉門謝客?
這皇后娘娘的還真是神機妙算啊!一猜就知道太子要來司天監,所以提前讓裏面的人青天白日不見客?
濮陽慕透過車簾也看到了這一幕,當即劍眉緊鎖。
“殿下,這…”豐息遲疑開口。
濮陽慕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使勁平復心裏的煩躁,好一會兒後,說“去無名居”。
“殿下,哪裏現在只有一對母子,我問過了,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真的是要斷了他所有的念想嗎?
可是他不甘心。
難道要回去求母后?
“回宮”
“是”
主僕二人吃了一個閉門羹,回去時濮陽慕的氣焰弱了很多,他算是明白,自己在母后的面前,還是太年輕了。
上官蕊是死了心的不讓濮陽慕知道這件事,這讓他們母子兒子的關係愈演愈烈,就這樣,濮陽慕還是不顧一切,他拼了命的在世間尋找煙羅的蹤跡,甚至不顧太子的身份,親自去找人,可是終一無所獲。
三年後,濮陽修病重,不到一個月,就逝世,濮陽慕是太子,名正言順下一位皇帝,上官蕊讓殂淵選了一個好日子,濮陽慕正式即位,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轉眼間成爲了主宰一切的帝王。
濮陽慕即位之後做了一件荒唐的事,他畫了一幅畫,讓南帝上下所有百姓幫他的找畫中人,報酬任對方開,只要他拿得出來。
在如此豐厚的報酬誘惑下,百姓人人爭先恐後的幫新帝尋人。
一天…
一月…
一年…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還是沒有好消息傳來。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濮陽慕開始不耐煩起來,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只能等。
時間讓這一個年輕帝王體驗到了什麼叫做無可奈何,他現在是王,擁有無上權力,可是,這有什麼用?他找不到她,這權力就像一個擺設。
漸漸的,他的期望落空,人,好像也跟着失去了靈魂一樣,他開始夜夜笙歌、縱情酒色,紙醉金迷,荒淫無度…
朝上,有大臣說了他一句,他不分青紅皁白就把人賜死,死後還將人挫骨楊灰。
世人都說新帝冷酷無情,殘暴嗜血…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他聽了,只是笑笑,別人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豐息卻是知道爲什麼。
萬事皆不離一個情字吧!他們的新帝表面上看起來放蕩不羈,實則是一個難得的情種,爲了一個不愛他的人,把這江山都快葬送完了。
上官蕊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模樣,即心疼又怨恨。
“這妖女真是禍國殃民,看看她把慕兒都禍害成什麼樣了?濮陽家的江山都快被他敗沒了,早知道,當初我就該早點把她殺了,不然,還那麼多的事。”
林嬤嬤聽着上官蕊的抱怨,低聲說“要不,把當年的事跟皇上說吧!或許他聽了之後,就死心了呢”
“那孩子,要是能死心早就死心了,何必折騰了這麼久,他就是中妖女的妖法,已經無可救藥了,說了,只會讓他更瘋,倒如讓他這個模樣,我倒省了許多心”
“可是,皇上老是這個樣子下去,不是辦法啊”林嬤嬤苦口婆心勸說,可是上官蕊就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不鬆口,林嬤嬤最後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們母子二人的脾氣還真是一個樣,誰也不服誰。
濮陽慕的生活日復一日花樣繁多,他從曾經的不近女色,到現在的佳麗三千,他把好色演繹的淋漓盡致,卻沒有人敢再多說他一句。
就這樣,昔日繁華的南康,在濮陽慕一步一步走向滅亡。
如果有人問,這怪誰?
答的人必定會說,怪那畫中人。
確實,濮陽慕的墮落是因爲那畫中之人,但是,世人沒有誰知道,畫中人姓甚名誰,只知道此人甚是好看。
說她是仙子下凡,也不爲過。
說她是妖,卻也如此。
看過畫中人的人都知道,凡是個男人見了此人,都會被她的容貌所驚豔。
因爲她真的很好看,仿若不是凡物一般,這難怪他們的新帝會被勾去了魂。
美色誤國啊!
上官蕊眼見形勢越來越嚴峻,終究把當年的事說了出來。
早知如此,她何必當初。
自己生的兒子,什麼脾氣她還不知道嗎?她爲什麼要和他計較這些?
但是,濮陽慕聽了上官蕊話,不但沒有任何的改變,還變本加厲,如果一件小小的事讓他不順心了,他就會把人殺了,不管對方是誰。
“母后現在才說,晚了,你要是當年就把事情跟我說,或許,今天就不是這樣的局面了,你不是說她禍國殃民嗎?那我讓你看看,她是怎麼禍國殃民的。”
上官蕊現在後悔,卻已爲時已晚。
這要怪誰?
怪她?
還是怪那妖女?
已經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