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飛白一邊心裏嘀咕着這大清早的怎麼有這麼多人搶着住店,一邊敲了敲唐雲亭的房門。唐雲亭也已經洗漱完畢,兩人一同下得樓來,出於好奇,拽住店小二問道:“夥計,今日怎麼回事,爲何這麼多人大清早搶着住店”
店小二忙的暈頭轉向的,被申飛白拽住,一聽問話,邊走邊答到:“ 倚帆樓的花魁今日芳辰,有富商要在河裏放燈,這些都是來搶位置看熱鬧的。”
申飛白原還想問“倚帆樓”是什麼所在,見店小二已經走遠,便也作罷。既知是有人過生日,兩人也不放在心上,依舊外出遊玩。秦渡還有條古玩街也是極爲出名,兩人計劃過去遊覽一番,長長見識。
出了所住的客棧,行了兩三里路,一路都有腳力在往岸兩邊的樹上懸掛彩條彩燈,沿河的商鋪也都在忙裏忙外,將店裏的貨物擺在了門店外面,雜耍賣藝、擺攤賣貨的也都來了,急急的劃地出攤,沿着河岸一路排開,雜亂裏又頗有些熱鬧。申飛白兩人越走心裏越好奇,感覺整個秦渡都在準備給那花魁賀壽
好奇歸好奇,不過畢竟只是一個人的生辰,無非也就是熱鬧一點罷了,兩人興趣也並不高,還是按原計劃來到了古玩街。
這古玩街佈局大體和菊街差不太多,石頭鋪路,兩邊各是一排店鋪,門框門牌也都斑斑駁駁,顯然歲月不短了。唯一不同的是這古玩街上明顯較菊街冷清了許多,人流稀稀落落。這也是自然,雖然未必人人懂得賞花,但就算是苦力腳伕,看過菊花也覺得賞心悅目,而古玩卻大有不同,沒有經年累月的浸淫,在這古玩街,定是瞎子摸象。
說起來申飛白和唐雲亭二人對古玩也算有一些瞭解,觀石
道人收有一些古物,平日裏無事的時候也隨興跟兩人講過一些古物,再加上觀石道人那些包羅極廣的藏書裏也有不少關於古物的記載,申飛白也看過不少。但畢竟所見有限,因此二人今日便是抱着開開眼界的心態來的。
二人遊覽了一番,卻也碰到了幾件好物件,心裏想買可又囊中羞澀,只得作罷。就這麼遊覽了一番,覺得肚中飢餓,正巧路邊有一家售賣小喫的攤位,便坐下來要了幾兩餛飩,不一會攤主將餛飩擺上桌子,二人便熱乎乎的吃了起來。
申飛白正喫的鼻頭上都冒出了汗,忽見唐雲亭的一隻玉手伸到自己面前曲着兩指在桌上敲了幾下,擡起頭來看向唐雲亭,唐雲亭微擡着下巴,向着左邊一點一點的,示意申飛白向左邊看。
申飛白順着唐雲亭的目光向左看去,只見不遠處街邊上有一個卦攤,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坐在一杆白布做成的幌子下,幌子上幾個筆走龍蛇的黑墨大字十算九不準。老頭身著一件白布長褂,穿的倒也整齊,其餘渾身別無他物,老頭面前是一張三尺有餘的長桌,桌上唯有一方硯臺、一支禿筆和幾張粗麻紙。
雪盈小姐今日穿的是一件白色長裙,裙襬處星星點點的點綴着些小碎花,妝容一如昨日精緻,但今日裏沒有侍女跟隨。
唐雲亭兩人雖然離卦攤不遠,但也聽不清老頭在說些什麼,只能遠遠看見,老頭話語不多。再看雪盈小姐的神情,先是星眸微張,想來是對老頭的話頗爲意外,隨後便是一臉淺淺的笑意。又不知老頭說了什麼,雪盈小姐眼中一絲落寞雖然是一閃而過,但眼眶裏轉圈的淚珠還是被唐雲亭兩人收在眼裏,隨後便見雪盈小姐又變成了那副帶着笑意的臉,站起身來,在桌上放了些散碎銀子,跟老頭說了句什麼,上身微曲行了個萬福,轉身走了。
老頭也不起身,只是衝着雪盈
小姐的背影說了句什麼,雪盈小姐身形明顯一頓,但也並未停留,款款的去了,只是腳步顯然比往日快了些許。
唐雲亭見雪盈小姐站起身來打算要走,便急急拉起申飛白,想要上前表達對昨日雪盈小姐幫忙解圍的謝意,但還未到跟前,雪盈小姐已經轉身走了,心裏覺得再急衝衝追上去顯得唐突,便又緩下了腳步,兩人正好站在了卦攤的前面。
見雪盈小姐走遠,唐雲亭便扭頭看了看卦桌後面懶洋洋倚在椅子上的白鬍子老頭,這老頭也擡着眼皮,正自打量這兩人。唐雲亭忽然心中一動,問老頭道:“敢問先生,可否認識剛纔那位小姐”
白鬍子老頭卻不答話,目光直在兩人身上打量,半晌纔開口說道,說完看了看唐雲亭,忽又坐起身來,饒有興趣的看着兩人,繼續說道:“兩位有沒有興趣,占上一卦”
或許是年紀小的原因,唐雲亭不太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因此上客客氣氣的拒絕了老頭:“說來慚愧,我兩人囊中羞澀,付不起卦金,就不勞煩先生了。”
“老朽擺這卦攤,用意不過是結識有緣,區區幾兩卦金也並不在意。姑娘請坐。”擺攤不爲掙錢,說來也是奇怪。
雖說不要錢,但唐雲亭心思都在那雪盈小姐身上,沒有興趣和這白鬍子老頭糾纏,便隨口回了一句:“多謝先生,不用了。”說着拉起申飛白的胳膊便要走。
白鬍子老頭伸手示意兩人等一下,嘴裏同時說道:“姑娘,既如此,老朽也不強留姑娘,但相遇便是一場緣分,老朽送姑娘四個字吧,情深不壽。”
按行規,算卦的先生從來也不會將話說的太過直白,一者因爲天機不可盡泄,二者萬一算不準,以後也好拿話找補。但今日這白鬍子老頭卻對唐雲亭說的非常直白了,也是考慮到唐雲亭年紀小,心思又不在算卦上,佶屈聱牙的話怕是記不住,因此才脫口說了這麼四個字。
白鬍子老頭說完,唐雲亭和申飛白也是一愣,唐雲亭怪愣愣的瞧了老頭一眼,道了一聲“先生保重”,便拉着申飛白走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