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雲芷上了祁越安排的車。她一路上都盯着外面的風景,這些她很快就看不到了。

    人大抵就是犯賤,平時不覺得有多稀奇的東西,一旦知道會消失,就會開始眷戀。

    醫院內,祁越和邵恩晴已經在等待了。

    邵恩晴長了一張清秀娃娃臉,偎依在祁越懷裏,顯得嬌小可人。聽見動靜,她往他懷裏縮了縮,“阿越,誰來了”

    “給你捐獻眼角膜的死者家屬。”祁越看着她,眼底滿是寵溺,卻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捨給雲芷。

    死者家屬

    雲芷心中重複着這個詞,露出一抹苦笑。

    她早便領略過他的絕情,可聽到這話,心臟還是密密麻麻如針扎一般難受。

    手術方面已經安排好了,祁越摟着邵恩晴,百般哄着,說手術不會疼,這才把人哄進去。而他看向雲芷時,眼裏溫情早已散去。

    “不籤”他似笑非笑,“後悔了”

    “沒有。”

    雲芷攥緊了手中眼角膜捐獻文件,視線落在他臉上。哪怕他做得這麼狠絕,她還是放不下他,想要記住他的臉。

    她也會害怕,也想要他抱抱她,哄哄她。

    可是看着他面上的譏諷,她只是狼狽地低頭簽字,然後走進了手術室。

    雲芷再睜眼時,成了瞎子。

    她分不清日夜,除了她媽讓她喫早中晚飯,她沒有任何時間觀念。她的生物鐘開始紊亂,每天起牀後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不知道自己當天穿的什麼衣服,不知道自己面前是什麼菜,甚至連上完廁所後擦乾淨沒有都不知道

    雲芷幾近崩潰,可她自覺愧對她媽,也知道她媽最近忙着照顧她還有掙錢,能自己做到的事,她都儘量不麻煩她媽。

    她走路摔倒磕出淤青,碰掉杯子膝蓋割出傷口,也忍着不出聲。

    不過五天而已,對雲芷來說卻如同過去十年半載。

    她在煉獄中掙扎,而娛樂新聞不斷播報鴻飛集團總裁祁越和邵恩晴甜蜜互動,說兩人好事將近。

    他們還未離婚,她的丈夫就已經在和其他女人接受衆人的祝福。

    叮咚。

    門鈴響起,雲芷以爲是她媽回來了,跌跌撞撞過去開門。門外卻響起邵恩晴的聲音,“雲芷,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方便嗎”

    雲芷對她感官很複雜,她嫉妒邵恩晴享有祁越的愛,卻又自覺愧對邵恩晴,連恨都不好意思恨。

    她強壓下關門的衝動,“嗯。”

    “其實其實我只是短暫失明瞭兩天,後來就好了。我沒想到阿越會爲了這件事,把雲家搞破產,對不起哦。”

    邵恩晴聲音聽着很沮喪,雲芷卻未像以往那樣安慰她,而是愣住了,“你你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阿越逼着你給我捐眼角膜的時候,我也想過說出真相。可是可是我怕阿越恨我,覺得我騙他,最後沒敢說。”

    邵恩晴彎着腰不斷道歉,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雲芷耳畔還不斷回放着她的話,只覺得血液不斷上涌,衝得她頭腦一片空白。

    她一直覺得對不起邵恩晴,哪怕對方光明正大當祁越的情人,她也忍着不出聲,還一直在託關係給邵恩晴找眼角膜。

    這次祁越把雲家搞破產,逼迫她捐獻眼角膜,她也只是覺得自己罪有應得,連恨都不好意思恨邵恩晴。就連前一秒,她還在覺得虧欠她。

    如今邵恩晴卻告訴她,她眼睛根本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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