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時蒼教出來的好學生果然青出於藍,哈哈哈,比時蒼那個古板的傢伙有意思啊
還是這些在學堂讀過書的會說話。
楊公子默默地站着。
從季笙身上傳來一股莫名的壓力,排山倒海一樣席捲而來,就一個人,面對着自己這邊人數上的壓制,卻風輕雲淡,偏偏這種風輕雲淡裏面又像藏着足以摧毀一切的風暴,稍有不慎自己便會被摧毀得乾乾淨淨。
他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也不知是被季笙的氣勢所震撼,還是因爲季笙剛剛的話而憤怒。
“公子,我們還打嗎”一個護衛低聲問道。
楊公子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股奇怪的氛圍在幾人身邊瀰漫開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時候的沉默讓所有人心頭那股氣爲之一泄,即便是在人數上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他們也不再有可能像剛剛那樣對季笙下手了。
楊公子冷靜下來,發現自己方纔太沖動了,這個不知從哪兒來的鄉野小子,三言兩語隨便說的幾句話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樣狠狠紮在自己心頭,輕而易舉地燎起自己心中的怒火。
可偏偏季笙能進到這個花滿樓裏來,也就意味着花滿樓承認了季笙的身份,現在不光因爲不知道這個鄉野小子背後的勢力有多龐大而不敢輕易動手,而且連自己都在這小子的算計下,壞了花滿樓的規矩。
這就等於下了花滿樓的面子,想到花滿樓後面的勢力,他不禁打了個哆嗦,這下非要家裏主事的出面不可了。
“爲什麼不打了”季笙來回踱着步,“我想想啊,你看是不是這麼回事。你壞了規矩,所以就相當於得罪了花滿樓,這下自己也擺不平了,站在這兒不敢出手,可是走又不甘心,得等到你的家族來人,我估計沒錯的話,也就是你爹出馬纔行。”
“你看,轉了一圈,是不是又回到原點了,你最後靠的,還是你爹,蘇似一點兒都沒說錯。你剛剛嘴裏說的道理,也就是你的靠山,現在反而成了限制你的枷鎖,你一方面要靠着它幫你解決問題,另一方面又要受到它的管制,是不是”季笙轉頭對楊公子說,“是不是挺憋屈的”
楊公子已經快氣死了,可偏偏對季笙無計可施,因爲季笙說的每一個字都恰好踩中他的點,就像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用刀子撥開他的僞裝,讓裏面的東西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想就這麼算了,畢竟楊家在百花城還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更何況這花燈已經很久沒有人上了,他們這些上層公子們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經把這上花燈看做了駁人面子的事。所以現在收手,等他爹來給花滿樓道歉,最後也不至於弄得太難看。
可是他不甘心,樓梯口上被季笙頂撞一次,平臺上被當面上花燈一次,車輪戰被差點打敗一次,之後下黑手被曝光一次。季笙的所作所爲像耳光一樣,一次又一次打在他臉上,讓他在整個百花城的公子面前無地自容,如果這時候他再帶着僕從就這麼退回去,楊家恐怕再也沒有面子在百花城立足了。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來這兒不久,就讓自己,和已經屹立在百花城上百年的楊家受到這樣的侮辱
想到這裏,原本漸漸平息下來的怒火重新燃起。
“公子,我們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你想下去我不攔着你,不過你要是敢給韓家惹上半點事兒,我打死你都算輕的。”
護衛一聽,連忙轉移話題,“公子,我是說我們是不是就此打道回府,免得惹上麻煩。”
“只是在這兒看着就不麻煩,是他姓楊的壞了規矩,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看看戲,很久沒見過這樣的熱鬧了。”
“公子高見。”
空中平臺之上。
蘇似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季笙身邊,眉飛色
舞地語重心長,“真的,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大家都是人,怎麼就高人一等呢,就你這樣整天欺負老實人的,遲早遭報應,老實人招誰惹誰了”
“我替廣大老實人第一個鳴不平”蘇似一臉殷切,“老大你說我說得對吧”
“咱倆的事兒還沒完呢。”
“能讓老大時時記掛,是我三生之幸。”蘇似眼珠一轉,“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和解最好。”
“不是吧老大你是沒看你剛剛那個樣子,我都想抽你了,你覺得他還能跟你和解”
“那你覺得除了讓別人擡着,還有什麼方法能出去”
“那我覺得和解真是個再好不過的主意了。”
咚的一聲。
長槍落到地上,重新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殺了他”
一幫護衛愣住了。
“我叫你們給我殺了他”楊公子雙目通紅憤怒地咆哮。
“公子,這可是”
“不敢下手的就給我滾”
偌大的空間裏迴盪着楊公子的咆哮聲,看熱鬧的人漸漸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害怕殃及池魚卻又不想就此離去,掙扎在兩者之間,猶猶豫豫。
“他這是瘋了嗎”五層公子失神道。
幾個護衛迫於壓力,終於上前一步,季笙苦笑一聲,手中長劍驀然變作巨劍,在即將衝上前的幾個護衛腳下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一片倒吸涼氣的驚訝之聲,連季笙身邊的蘇似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劍蟲是他最後的震懾力,目的就是爲了不讓楊公子破釜沉舟,他知道楊公子在畏懼着什麼,只要對方沒有魚死網破的決心,那一切都好說。
就在這時,蘇似突然摸出一個金光閃閃的牌子,握在手裏晃了晃。
楊公子彷彿被雷劈了一般,震驚片刻忽而大怒,五層上的所有公子,看到這一幕也都紛紛側目,然後互相對視,目光裏充滿了忌憚與猜疑。
“殺了他們”楊公子大喊,然後仰頭對五層的所有人大喊,“你們還愣着幹什麼不想一起死就幫忙”
五層公子們遲疑片刻,目光中死一般的沉寂,最後全都下令,一時所有的僕從騰空而下,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平臺一角,一衝而上。
“你這什麼東西”季笙被嚇到了,隨着蘇似拿出那個牌子,場上態勢忽然發生翻天覆地的扭轉,原本已經緩和下來的情緒,突然又被調動起來,饒是他這樣的頭腦也想不通到底是爲什麼。
“他們的把柄啊,老大你不是想和解嗎,我拿出這個來表示誠意。”蘇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