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逆命之蟲 >繭中蝶 不死之病
    “不死......是種病嗎”

    季笙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死不了的人啊,且不說人活在世上會不會死,就算是不死,怎麼會是一種病呢......對,肯定是這位前輩在跟我開玩笑。

    他擡頭看着穆螺,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些開玩笑的意思,但是失敗了。

    從穆螺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慢慢的瀰漫出一種悲傷的味道,開始是小溪,然後漸漸匯聚成奔涌的大河,帶着無法抵擋的力量,將他給淹沒了。

    “剛剛說的失落之地,不是騙你。偶爾會有活人誤入這裏,但是撐不過片刻,風一吹,就沒了顏色,再一弄,就沒了作爲人類的特徵,都變成了你現在眼中看到的這些線條。”

    “前輩您......您的不死病是怎麼得的”

    “說來話長,我還活着......我是說,我還在那個有顏色的世界裏的時候,曾經誤食了一隻蟲,對,不是寄生,而是通過嘴巴喫掉了。”

    季笙聽到這裏,喉嚨不自覺地滾了滾,感覺那裏似乎有什麼東西一樣。

    “你聽說過胎生這種蟲嗎”穆螺問道。

    我不光知道,還被寄生過呢,那隻名叫胎生的小蟲差點兒要了我的小命,我母親那一脈的,應該都受過這傢伙的折磨,多虧有了小心,我這才得以逃過一劫順利活過十六歲......季笙心中嘀咕。

    想到這裏他突然一愣,發現自己心臟的位置與平時有些不同,雖然能感應到小心的存在,但是不知爲何,與小心之間的聯繫變得十分微弱,彷彿小心正在沉睡一樣,無法迴應他的呼喚。

    季笙先是一凜,忽然又想明白了。

    這個地方是介於真實的世界與死亡之間的失落之地,可能是因爲這種特殊的環境,才使得小心利用“沉眠”的方式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看來在自己的源氣耗盡之前,小心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現在要靠自己了。

    對,還得想辦法快點離開這兒。

    看到他的樣子,穆螺以爲他知道胎生的事情,接着說道:“胎生幾乎都用着被吞噬一途。因爲蟲的特殊性,一隻蟲如果死去,只能重新尋找,但是利用胎生就可以讓蟲的能力傳承下去,只要小心得當,某種程度上來說,幾乎可以說是無窮無盡。”

    季笙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我當時不小心喫掉的,是一隻能力上與胎生截然相反的蟲,你見過吸收時間的蟲嗎”

    沒有,但是我見過吸收傷害的蟲,就寄生在我好朋友身上......

    “這隻蟲吸收時間,不,與其說是吸收時間,不如說是吸收生命力。這隻蟲通過吸收其他生命的活力,來延續自己的生命,是真正意義上的寄生蟲,不知道你現在的世界上有沒有師蟲這個組織”

    “有的。”季笙點點頭,他從先生那裏聽過,據說和蟲師頗有淵源。

    穆螺想了想,捋捋思緒接着說:“在我還活着的那個時候,蟲師和師蟲打得火熱,真正意義上的火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種。令人可笑的是這兩邊勢力裏面還都有我的好朋友。一次意

    外中,師蟲裏面的一個人發現了這隻蟲,立刻投入到戰場中,那一次師蟲以十人的生命爲代價,幹掉了蟲師......你猜多少人”

    十人,難不成有十倍那就是一百人天啊......季笙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五百人。”

    “什麼。”季笙沒反應過來。

    “以十人的生命爲代價,師蟲整整幹掉了蟲師五百人的精英。”

    穆螺不去看已經驚掉下巴的季笙,自顧自說着,“師蟲以蟲爲尊,即便是失去生命,也是那些人自願的,其實沒什麼。可蟲師不這麼想。”

    “蟲師覺得這是邪法,獻祭人類的生命去催動蟲的能力,根本就是走火入魔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可是偏偏那隻蟲在師蟲手裏被髮揮到了極致,一場仗下來,師蟲所向披靡,連蟲師裏幾個執牛耳者也無法略其鋒芒。”

    “我的一個好友,就是蟲師裏的執牛耳者,另一個是師蟲裏的執馬耳者,更有意思的是這兩人關係還不錯,只是天意弄人,逼得兩人站在了對立面上。兩人無心戰鬥,都在各自陣營裏想着法兒的救人,這才讓兩方沒有鬧出大動靜。”

    “最後我們起了些爭執,也不是說不開的那種,但是我當時年輕氣盛,一氣之下就偷偷溜進了師蟲,在我朋友的掩護下,十分順利地拿到了那隻蟲。”

    說到這裏穆螺深深嘆了口氣,似乎是想起了許久以前的往事,“但是最後不知道爲什麼暴露了,蟲師的人也不知道爲什麼得到了情報,趁着師蟲沒有防備之際,突然來襲。那個時候我還沉浸在剛剛偷蟲到手的喜悅之中,遇到那種情況,免不了驚慌失措,不過我可沒被嚇到手一哆嗦把蟲吞了。”

    我可沒這麼想季笙心說。

    “那個時候啊,真是十萬火急,我知道師蟲肯定會第一時間來取蟲,而蟲師也會第一時間來破壞掉那隻蟲,所以我就想了個好主意,我來寄生,然後跑路。”

    穆螺說到這裏明顯有些得意,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那個智勇雙全的小夥子,搖頭晃腦。

    “但是沒有想到,中間出了些差錯,在被寄生的瞬間,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突然射出一支冷箭,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隻蟲已經到了肚子裏了。”

    “然後就是你剛剛經過的那些,眼前瘋狂變換,只剩下黑白二色,天地之間獨我一人。”穆螺有些落寞地說。

    “所以您那個時候就知道了您已經不死了”季笙問道。

    “也不是,但能察覺出來一些不同,是在往後的不知多少年的歲月中,我才發現,我不喫不喝,也死不了了,而且當我發現這裏是失落之地的時候,發現那些無常風什麼的,也對我造不成什麼影響。”

    自從離開小鎮,遇到了很多事情,也見識了很多人,對於人類與蟲之間的關係,季笙相當疑惑,也對先生嘴裏那個蟲師與師蟲十分好奇。

    後來的事呢

    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忽然想到穆螺來到這裏之後,應該也辨別不清原來世界的事物了,季笙這才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咽回肚子裏。

    季笙突然舉起手,像是在小學塾裏聽先生上課一樣,“我能再問一

    個問題嗎”

    穆螺許久沒有說得這麼舒坦了,狠狠伸了個懶腰,好似撥開烏雲,天朗氣清。

    “說吧,什麼事”

    “聽您的話來看,您到這個地方是因爲您吃了一隻特殊的蟲,某種程度上算是觸碰了禁忌,所以纔來的。正常來說,來的這個失落之地的人,過不了多久就會失去自我,間接地失去生命,而您恰好是因爲觸碰禁忌的作用,得到了不死之身,所以只能徘徊在這個地方出不去,是這樣嗎”

    穆螺不知道季笙要說什麼,以一種好奇的目光看着這個突然開始頭頭是道分析的年輕人,“對,怎麼”

    “那我又是怎麼回事”季笙兩手一拍特別無奈,“我沒招誰惹誰啊,就是碰了塊兒石頭,前輩您幫我分析分析,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在我之前,也有個朋嗯,碰了那個石頭,可是完全沒有反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還能不能回去了啊”

    穆螺任季笙獨自發泄了一會兒,等他安生了,才緩緩道:“這個問題有很多種可能,第一種,就是那個石頭是被人故意做成那樣的,比如碰到的第二人才開始傳送,或者是有什麼特殊條件,比如傳男不傳女這樣。”

    季笙想了想,發現傳男不傳女這個有些不靠譜。

    也不對啊,之前都說了,寨子裏的人每過半年都會失蹤兩個人,也沒聽說這兩個人是分先後的消失的,而且上一次是村長的弟弟和弟妹,有男有女啊。

    穆螺說完走到季笙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了,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但肯定也有特殊,這是好事兒啊,你想想,不怕特別就怕平庸,就算是被人針對,也是值得高興的。”

    “再說了,這地方多好,來了這些年,我是轉過了天下各州,也遠渡過海,看了海那邊的樣子,挺好,留下了陪陪我,我們爺倆兒多說會兒話,看你的樣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季笙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能活我可不一定啊,我還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顏色呢,不對,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過不了幾天,我就好餓死了。

    唉,想不到我最後竟然是餓死的季笙垂下腦袋搖着頭唏噓,右手下意識地往懷裏摸過去,想看看身上是不是還帶着些口糧,能撐他個兩天三天的。

    唉,還沒水喝,跟這大叔扯了半天,過癮是過癮,但是口渴啊。

    季笙扒拉着,突然從懷裏掉出來一張黃不拉幾的紙。

    他隨便瞟了一眼,想起這是在小鎮捉蟲地的時候,意外遇到的那個地下祕密,結果離開小鎮的時候順手帶出來了。

    看了一眼之後他也就不管了,眼下找點兒東西喫纔是正道。

    看他沒什麼在意的樣子,在這個地方徘徊了不知多少年的穆螺倒是感覺很新鮮,倒不如說,被關在這裏許多年,穆螺現在對什麼都很好奇。

    穆螺走上前彎腰撿起那張黃紙,只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定住了。

    “前輩”季笙見狀問道。

    “你這個,哪兒來的”

    “怎麼”

    “這兩個人名,是我朋友的名字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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