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消息走漏，咱們下邊不好交代，辛苦四年打下的基業，或許這次就毀了。”花燕子依偎在顏喻樓懷裏，手指靈巧的把玩着顏喻樓的鬆散開的頭髮。
“蘇州分舵那個誰來着身份沒問題吧。”顏喻樓很是謹慎，花燕子雖然答應了要幫忙引薦，但是他還想確認下那二人身份。
“白麻稈，那個人在蘇州分舵還是有些名堂的，只是這次帶頭的是一個年輕人，談吐間倒是有一股風度，感覺在蘇州分舵的地位比姓白的要高。”花燕子思索了一番纔回話，“若是大人有興趣，奴家就去跟他們說說。”
“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顏喻樓問道。
“廣濟寺那邊，聽那年輕人說他跟廣濟寺知客是舊交，所以就借住在廣濟寺。”昨夜張軾跟花燕子交代了，若是顏喻樓答應了，就去廣濟寺跟他說聲。
“如此，那我便讓人去廣濟寺打探一番，若是沒有問題，我就親自會會他。”
廣濟寺位於西四牌樓街與阜成門大街交叉口，臨近中秋節了，所以往來燒香拜佛的不少。昨夜張軾回了西廠就打發幾個番子換了便裝跟白麻稈借居於此，雖說這廣濟寺客舍緊張，但是西廠腰牌在京城還是很好使的。
“還請幾位爺多多照顧了，萬一耽擱了張大人的大事就不好了。”白麻稈雖說得了汪直照顧，但是身份畢竟尷尬，所以對着監視照顧他的幾名西廠番子格外客氣。
“老白何必客氣，若是辦好了差事，說不得我們哥幾個還得讓你照顧呢。”這幾位番子當初都是跟着汪直去過岳家村的，自然清楚汪直的態度。
幾個人剛閒聊幾句，就有一個番子急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寺裏來了幾個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哥幾個小心點。”
“東廠的狗崽子嗎”
“大概是，反正都小心點。”說完，幾個番子連忙散開，各自找了方向混進了香客中間躲藏了起來。
不到一盞茶時間，一個流裏流氣的混混就找上了白麻稈。
“你是蘇州來的”那混混一臉挑釁的看着白麻稈。
“正是，不知閣下是何人”白麻稈連忙抱拳迴應。
“不是兩個人嗎那個年輕人呢”混混並沒有搭理白麻稈的問題。
“哦，小哥不習慣寺裏醋茶淡飯，一大早就出去了。”
“行了，好好待着不要亂走，今日晚些時分，我家大人或許會召見你們。”那混混也不耐與這外鄉來的鄉巴佬囉嗦，隨意瞧了幾眼白麻稈居住的房舍就晃盪着回去了。
混跡在香客中間的西廠番子們，目送了幾個明顯磨洋工的東廠探子後纔回到白麻稈身邊，那幾人面色間都顯露出一絲不屑的意味。
“就這本事，朝堂上的大人們還談東廠色變”張軾身邊的番子都是參加過威寧海一戰的邊軍夜不收出身，其身手與精氣神自然承平已久的東廠番役強悍。
“小心無大錯，各位還是小心點，我去找張大人彙報。”說着，一個番子便快步跑出了廣濟寺。
西廠值房，張軾因爲操心白麻稈那邊，所以今日點卯後也沒去六部輪值，只是沏了杯茶便隨手撿起一本雜記翻看起來。
“張老弟，果然讀書人出身，手不釋卷啊。”韋瑛踱着步子倒背了手走進了張軾的值房。
“原來是韋大哥來了，快快請坐。”張軾把看到的那頁折了，再合上後放到了案頭，起身就迎了過去，“不知韋大哥前來有何指教啊。”
“聽說你那親隨劉寺昨夜去了大同老弟手裏案件可是有了進展”
“略有所得，本來是想找老哥參詳一下的，老哥正好來了，倒是省了我的事。”張軾取來韋瑛送的貢茶，沖泡之後再遞到韋瑛手邊，“借花獻佛”了了三五句話，張軾便把昨日清歡樓故事盡說給了韋瑛聽。
“你是說查到了顏老狗身上”韋瑛聽完不由一喜，他從來是個不怕事的主，西廠能在汪直手裏發揚光大，說實話韋瑛居功至偉了。
“正是，那顏千戶我也是見過的，確實是拿不出席面的東西。”張軾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只是不知廠公對尚銘有什麼看法，若是廠公打算把尚銘拿掉，咱們還得仔細參謀一下如何操辦啊。”
“所以我昨夜便派劉寺北上，若是走的快，大約明後日便到。”
二人說話間，先前派去廣濟寺的番子便闖了進來。
“大人，剛剛東廠的狗崽子去了廣濟寺，跟那老白說今日晚些時候會召見兩位。”番子報完才注意到韋瑛也在，連忙對着韋瑛抱拳行了一禮。
“這姓顏的倒是個急性子，”張軾今日本來就穿了便裝，於是讓那番子再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細節上能暴露身份就跟韋瑛下了逐客令，“韋大哥，看來今日是沒時間聊天了，若是今日能拿了姓顏的，咱們再接着聊。”
“可需要老哥幫忙雖說老弟手下弟兄勇猛非常，也得預防顏老狗狗急跳牆。”韋瑛一臉期盼的看着張軾。
若是拿下了東廠千戶，西廠的威名自然彰顯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很誘人的功績。張軾看着韋瑛的表情自然回過味來，“是小弟想錯了，小弟初來乍到，自然不如
老哥明白這京城水深。”
二人於是又坐下，裝模作樣的推理了一番，最後敲定了，若是機會合適，便由韋瑛率部配合張軾裏應外合，拿下東廠千戶顏喻樓。
廣濟寺僧房客舍，幾個番子互相幫忙，把短刀、手#弩都貼身藏好，若是那顏喻樓召見張軾、白麻稈二人，這幾個番子就是韋瑛支援以前危機時刻張軾的保命底牌。
東廠門前，顏喻樓同樣做着準備，雖說要見的是自家燕子鐺蘇州分舵人員，但是小心一點總是好的。顏喻樓已經召集了平日裏表現勇猛的親信下屬十餘人。
“大人要不要把他們請到清歡樓對面便是中城兵馬司，有事也好支援。”花燕子不知怎的，右眼皮忽然跳了幾下，她平素就燒香拜佛，這事到臨頭心底有些不安。
“直接去廣濟寺吧，那邊距離西城兵馬司也不遠，再者兵不厭詐，他們真有鬼，能想到我是直接到廣濟寺跟他們見面嗎”顏喻樓是從錦衣衛底層爬起來的，手底下也有幾分手段，他提了把鑲滿了寶石的寶劍，意氣風發的拒絕了花燕子的提議。
“我畢竟也是燕子鐺的首領，我親自去找他們，傳出去也有個好名聲。”
西廠，韋瑛把手底下沒有任務的人員全部歸攏到位，不下百十個西廠番子弩上弦，刀出鞘，一臉肅穆的等着站在最前列的韋瑛發令行動，只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要執行什麼任務。
大明律有“夜禁”律一更三點晚上八點十二分敲暮鼓，官民人等禁止出行，各路口設柵欄，由官府衙役看管，除疾病、生育、死喪無故不得通行。
暮鼓準點敲響，廣濟寺內張軾手下衆番子不由鬆了口氣，看來今日那東廠千戶顏喻樓不準備見二人了。不過沒等幾人緩一口氣，便見安排在大門口的番子跑了過來。
“大人，那東廠姓顏的帶了十來個人來到廣濟寺了。”
“這姓顏的是鬧哪出”顏喻樓這一手着實讓張軾喫驚不小，“清歡樓那老鴇來了沒有”
“姓顏的身邊確實有一女子，只是不知是否是清歡樓的老鴇。”
“爾等先分散開來，等我號令再出來。”顏喻樓是認得張軾的，所以張軾分散了衆人，只把白麻稈留在那裏等待與顏喻樓見面，自己卻也進了房間躲了起來。
過了不一會兒，便裝的顏喻樓、花燕子就帶着十來個持刀的精壯漢子在廣濟寺知客的帶領下來到了白麻稈面前。
“哎，怎麼就你一人在那個年輕人呢早上不是說好了不要亂跑，等我家大人召見嗎”先前來探視的東廠番子走到白麻稈身前罵罵咧咧的說道。
“您便是咱們燕子鐺大當家嗎”白麻稈沒理會問話的東廠番子，而是直接走到顏喻樓身前拱手作揖。
“姓白的，那個跟你一起的年輕人呢”沒等顏喻樓說話，顏喻樓身邊的花燕子打着蘭花指氣沖沖的指點着白麻稈的額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