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夜不收傳 >第五十章:見棺發財(14)
    顏喻樓的親信確實比一般的東廠番子勇猛果敢,但是相比於從戰場上下來的張軾手下,那所謂的勇猛果敢就不值一提了。轉瞬之間,東廠此次來的十餘番役,但凡敢抵抗的全部被剁殺在地。而手持短火銃的花燕子直接被血氣衝的暈倒在地。

    “姓張的,你還真敢殺人”顏喻樓雖說持劍在手,但是自家兄弟都被當面殺掉,他不免膽怯,先前邁出的一步又撤了回來,色厲內荏的對着張軾大喊大叫。

    “笑話,不殺人,我西廠配刀是切菜的”眼見顏喻樓沒了抵抗的勇氣,張軾收刀回鞘,直接開口嘲諷,“你要是害怕就跪地受縛,你堂堂千戶,我總不能直接把你砍死。”

    說話間,韋瑛一行也終於趕到並圍了上來。那顏喻樓聽見腳步還以爲是西城兵馬司人馬,在看清了來人是韋瑛後直接棄劍投降。

    “顏大人,咱們又見面了。”韋瑛倒背了手,笑眯眯的對着顏喻樓說道。

    翌日,東廠,提督東廠太監尚銘拜過了嶽王爺,便使人把千戶顏喻樓喚來,只不過空等了許久,那去叫顏喻樓的番子卻沒找到人。

    “廠公,顏千戶沒在。”那番子欲言又止。

    尚銘這段時間跟內閣首輔萬安走的極近,所以最近忙於讀書做學問,好與那萬氏溝通。這等顏喻樓的時間,尚銘隨手撿起一本大學誦讀起來。

    “詩云:邦畿千里,維民所止”尚銘擡頭,“去哪兒了”往日裏顏喻樓最是恭謹,每次尚銘來東廠,顏喻樓都是伺候的最周到的。

    “昨夜,千戶帶人去了廣濟寺,一夜未回。”那番子頓了頓,心虛的喘了口粗氣,“剛纔西廠那邊傳信,說咱們顏大人涉案,需要留在西廠調查。”

    “大膽西廠那羣狗東西,汪直都自身難保了,他們竟然敢在咱家頭上動土”汪直在京城時,經常把尚銘呼來喚去,汪直離京了,尚銘就聯合了掌印太監懷恩,內閣首輔萬安在憲宗面前告汪直黑狀。尚銘眼看汪直就要失了聖眷,卻聽說西廠扣押了他手下千戶,不由他不生氣。

    “是誰幹的吳緩去了南京,西廠就韋瑛在京獨木難支,這時候他還敢找事”尚銘眯着眼睛陰惻惻的問道。

    “回廠公,聽說是一個姓張的百戶。”那番子被尚銘的表情口氣嚇的大氣都不敢喘。

    “姓張的哦前段時間爺爺確實從邊關提了個錦衣衛千戶,好像就是借調到汪直手下聽用,做了個百戶。不過,他不是在大同嗎”尚銘隱約有個印象,不過當時那姓張的留在汪直身邊,所以未曾重視。

    “那姓張的剛剛回京,昨夜就是他下的手。”

    “區區一個百戶竟然敢拿咱家一個千戶,西廠好大的門面。”尚銘隨手寫了個條#子遞給跪在身前的番子,“交給那個姓張的,咱家倒要看看,這邊關來的狗崽子是個什麼德行。”

    那番子接了紙條,磕了三個響頭而後就起身快步跑去西廠。

    西廠張軾值房,昨夜拿了顏喻樓,張韋二人便寫了供狀,讓那顏喻樓畫押認罪了。這其中並不是顏喻樓沒骨氣,只因他是東廠經年的貼刑官,也知道事到如今,再頑抗除了皮肉受罪,沒半點作用,他明白西廠就是把他當作了打壓東廠的突破口。

    “這顏喻樓也是軟骨頭,我還想他能硬幾天,讓他嚐嚐咱們西廠的手段。”韋瑛一夜未睡,精神頭卻是極好。

    “易地而處,若是咱們哪一天也落到這個地步,你會死賴着不認嗎顏喻樓也是老貼刑了,不認罪就遭罪,他比誰都明白。”張軾咬着筆桿子,汪直還未回信,他還真不知道關於此案的奏摺要寫到什麼程度。

    “堂堂東廠千戶,卻弄個什麼燕子鐺,他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二人說話間,守門的番子遞來一張紙條,“張百戶,東廠那邊遞來的紙條。”張軾接過紙條,一邊看着一邊皺眉頭。

    “東廠來的是不是那尚銘寫的”

    “不是他還有誰手下千戶被咱們拿了,這做頭兒的,總該說句話不是。”張軾把紙條遞給了韋瑛。

    “嗯嗯,尚銘這一手館閣體寫的不錯。”韋瑛饒有興趣的欣賞着紙條上的一行小字,而後竟然一言不發,像是沉迷於書法一樣。

    “行,你先照應着,我去見見這尚督公。”張軾見韋瑛如此做派心裏不由一冷,有功勞了你搶,該分擔一二了,你就裝傻充愣。

    尚銘是張軾見過的第二個宦官,他約莫小四十歲,面白無鬚,中等身材,許是司職東廠的緣故,其人倒不顯陰柔。

    “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張軾進了尚銘官廳,先是依着規矩行了跪禮,等尚銘示意馬上站起身來。然後張軾就注意到那尚銘正搖頭晃腦的讀書。

    “錯了”張軾笑着搖了搖頭。

    “錯在哪裏”尚銘以爲張軾畏於自己身份,自認錯誤,心中不由大樂。

    “此於戲該念嗚呼,這樂音洛。”張軾回答的一本正經,他畢竟是秀才出身,最見不得的就是讀書唸錯字。

    “是何道理”尚銘老臉一紅,他本來捧着書,想裝出一副文人模樣,沒想到這張軾是正經讀書人出身。

    “嘆詞,無意義。”

    心口好似捱了一拳,尚銘感覺很尷尬,所以也不喊人給張軾上茶,只是把他晾在那裏,然後把手裏大學一扔,換了本朱子注的論語看了起來。

    明代科舉,取材於朱子注的四書五經,所以張軾自然對尚銘讀的書耳熟能詳。

    “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尚銘讀的是論語 鄉黨第十,說的是孔子走進朝堂,謹慎而恭敬,好像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不過尚銘讀這句話也好像是勸誡張軾要注意爲官之道,注意上下級觀念,於是張軾站的更直溜了。

    “這姓張的

    一副恭謹的樣子,原來也是害怕的。”尚銘以爲晾一晾很管用,心中大是欣慰,於是繼續接着唸書。

    “鄉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朱子注儺,“儺雖古禮而近於戲”,看到朱子註解,尚銘大聲讀了出來。

    “錯了”張軾哭笑不得,這尚銘原來是不讀書的。

    “現在知道錯了錯在哪裏”尚銘把手中論語一扔,挺直了腰桿問道。

    “此於戲就是讀作於戲”原來尚銘把儺雖古禮而近於戲的於戲讀作了嗚呼。

    “張軾,你好沒道理,這兩個字憑什麼你說讀什麼就讀什麼”尚銘大窘,拿手拍了桌子,這下子拍的狠,疼的他嘴角直抽。

    “廠公,要把這姓張的拿下嗎”外間伺候着的番子不知道尚銘爲何拍了桌子,連忙跑進來問道。

    “滾出去”尚銘拿手點指着闖進來的番子,“沒規矩,誰讓你進來的”

    “張百戶,你西廠爲何把咱家掌刑千戶扣了今天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你也別走了。”尚銘很是氣急敗壞,沒想到讀個白字讓自己落了下風。

    “尚公,您可聽說過燕子鐺”張軾開口試探。

    “這燕子鐺是什麼東西咱家從來不涉足江湖,怎麼會知道那個東西。”尚銘心裏一突,燕子鐺正是顏喻樓的手筆,先前也是經過尚銘同意的。每年,這顏喻樓會把燕子鐺大半收益送給尚銘,也可以說尚銘纔是燕子鐺幕後的東主。

    “燕子鐺是個撈偏門的組織,只是可惜這燕子鐺撈過界了,竟然把手伸到了天子腳下。”張軾義正嚴辭的說道,“這京城怎麼能有爺爺不能控制的組織呢而據卑職查訪,貴部掌刑千戶顏喻樓就是這燕子鐺的首腦。”

    “你可有證據你可知構陷上官可是重罪”

    “人證物證俱在,而且顏喻樓已經簽字畫押。”

    “可有刑訊逼供那顏喻樓還說什麼了”尚銘腦門見汗,憲宗最是多疑,要不然也不會再籌建一個西廠,若是被憲宗知道他也涉入其中,那事情就麻煩了。

    “不管西廠也好,東廠也罷,咱們都是爲爺爺做事,卑職怎麼敢對同僚刑訊逼供呢至於顏喻樓還說了什麼尚公,卑職正問話呢,您就把卑職叫來了。”

    “你家廠公知道此事嗎你有沒有上報張百戶,咱們有事好商量。”尚銘心思百轉,決定先穩住西廠,若是此案不能善了,儘量把案子釘死在顏喻樓一人身上。

    大同鎮汪直官廳,汪直寫完了書信,再默讀了一遍吹乾了墨跡就把信紙折了,塞進了信封並用火漆封口,蓋了憑信。

    “劉寺,別忘了咱家的囑咐,讓張軾親自把信送到尚銘手中。”汪直把信交給前來送信的劉寺,而後輕聲囑咐。

    “卑職明白”劉寺接過信,看也不看就塞進懷裏,“若無其他吩咐,卑職告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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