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兄弟，你家大人在哪兒他可是說好只是問幾句話，怎麼到現在連面都沒見着”這兩天，那番子就像木頭人，到如今一句話沒說，把嶽忠憋的都快發瘋了。
“你再不說話，我就不喫不喝絕食了。”嶽忠雙眼泛紅，他已經兩天沒閤眼了。
那番子也不搭理他，只是低頭佈置喫食，兩葷兩素，再加上一碟饅頭。
“兩天了，也不知那嶽忠現在怎麼樣了。”點卯前，孟堯、薛祥、劉寺三人一早喫過了早飯，便聚在一起聊天。
“這算什麼聽說東廠那邊邊都是把人手腳貼緊身體，往蘆蓆裏一卷，然後把那席子困上，用不了多久，再硬的漢子都會軟下來。”薛祥不知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
“顏喻樓不是在咱們手裏，有時間找他問問。”
點過了卯，幾個人卻發現這幾年從未遲到的張軾卻沒來，孟堯、薛祥二人自然詢問劉寺，那劉寺是張軾親隨，居住在張家的。
“不清楚啊，昨夜我很早就休息了，今天臨出門了，夫人倒是跟我說大人今日大概來的晚些。”劉寺支支吾吾的說道，他忽然記起，張軾妻子李紅說話時神色頗爲有趣。
“要不你回去看看”
“算了，最近幾天大人家宅有些不寧，我還是不找麻煩了。”陽曲縣高泰案結束後，張軾把蓉娘送回家中，那張軾回京後，他這幾日過的很是不易。
“如此再等等吧。”目前西廠張軾一系手頭兩案都沒辦完，幾人說完話便各自去找那司房整理案卷。
憲宗是個大有爲君主，雖說是獨寵萬貴妃，後宮內極不和諧。在軍事上，他一即位便強化了九邊，經過十來年發展，一掃土木堡之變後的頹勢。即位之初，憲宗以都督同知趙輔爲徵蠻將軍，都督和勇拜遊擊將軍爲副，以韓雍爲督察員左僉都御史暫理軍務，領十六萬大軍，徹底掃清了自永樂十三年開始的瑤民叛亂。而後成化針對建州女真犁庭掃穴，幾乎將滿清先祖滅族。成化十六年，又以汪直於威寧海一戰打垮蒙古王廷，使蒙古完全絕了復興的希望。
“爺爺，該進膳了。”午時初刻，伺候憲宗的近侍小心翼翼的走到正批覆奏摺的憲宗身旁說道。
“朕不餓，先候着吧。”憲宗手裏拿着東廠尚銘自劾的奏章，那尚銘自承御下不嚴，手下千戶枉法已被他借西廠理刑百戶張軾的手拿下。
“這張軾回京了汪直倒是會用人。”憲宗似笑非笑，那尚銘什麼人他能不清楚
“那小子回來好幾天了，幾天前從德勝門大張旗鼓的進京，倒是惹得京城人心惶惶。”掌印太監懷恩與汪直素來不睦，對汪直一系人馬自然不會說些什麼好話。
“朕還記得，威寧海一役後，汪直說過爺爺宣宗曾親自召見張軾曾祖張百川。這張軾也算忠良之後
，所以朕倒也想瞧瞧他。”憲宗撇了一眼懷恩，“你親自去趟西廠，把那張軾叫來。”
“遵旨”懷恩被這一撇嚇了一跳，強作鎮定低頭應喏。
發祥坊張家，李紅一臉嚴肅正襟危坐，賀婷與蓉娘二人嬉笑的陪坐在身邊，三人一起注視着被被子包裹着一臉無奈的張軾。這張軾昨夜從尚銘府上回家便睡下了，只不過不知怎的，一大早起來發現被人捆在被子裏，動彈不得。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夫爲婦綱，還不把爲夫放開”張軾被尿憋醒的，自然尿急，此時卻動彈不得。
“喲，還造反呢，張大人別把西廠那套搬家裏來。”沒想到最先開口的是賀婷，她一改往日乖巧形象，一臉戲謔的說道。
“大人，咱們幾個小女子可不敢造反。”蓉娘目光躲閃的說。
“紅兒，尿急，先把我放開吧。”張軾那敢跟她們置氣，連忙對着李紅討饒。
“聽人說，你前兩天去過了清歡樓”李紅高高端起茶壺，把眼前茶杯倒滿了水。
“聽誰說的我那是在辦案，是公事。”李紅倒水聲刺痛了張軾的膀胱，張軾一臉鐵青的回答。
“了不得，你們西廠真厲害，還把逛窯子當辦公了。”李紅咧着嘴裝模作樣笑了笑，“你們西廠沒別人嗎還用的着你去顯擺以前還答應得好好的，說只有我們二人便好好的，誰想到去陽曲轉了一圈，又帶了一個回來。”
“是呀是呀，奴婢也記得，在左衛時，爺還信誓旦旦的說有我倆就夠了。”賀婷忙不迭的點頭贊同。只有那蓉娘不好意思的瞅着張軾，這主意是三人先前說好的，就是爲了給他長個記性，別沒完沒了的往家帶女人。
“反正汪直又不在，你們那千戶又去了南京，現在西廠誰還能管着你不成”李紅慢條斯理的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懷恩擡頭看着張府正堂高掛的“忠勇剛毅”牌匾，那是宣宗賜給張百川的。
“那張軾怎麼還沒來咱家是奉了爺爺旨意，來宣張軾入宮覲見的。”懷恩去了西廠，但並沒有找到張軾，於是由劉寺領着，來到發祥坊。
“您稍微等等，我家大人一會兒就到。”張範夫婦二人一早便外出採買中秋過節物品了，此時正堂就劉寺陪在一邊，“卑職已經着人去叫了。”
“看你們三人做的好事，耽誤了大事別怪爺回頭收拾你們。”張軾被放開後，先是去了茅廁，而後才由三個女人伺候着洗漱更衣。
“好好的，誰想到皇帝要見你。”李紅也知道耽誤了事，也就緊着張軾嘴頭上威脅，她擺弄着張軾，仔細打量着張軾的穿着打扮。
“嗯嗯，爺您先去忙，回頭好好收拾我們幾個。”賀婷雙手不停的
整理着張軾的衣服，笑嘻嘻迴應。只有那新來的蓉娘，紅着臉張羅着張軾身上的小零碎。
“喜怒未發之謂中，發之中節之謂和。”李紅對着盛裝的張軾點了點頭，“君子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待會兒見到那傳旨的太監，別爲了些許小事失了體面。”
“知道了”張軾點了點頭。
正堂，張軾還沒進門，就看到一個穿了蟒袍的中年宦官倒背了手站着，由着低頭哈腰的劉寺伺候着。
“不知此次勞煩的是哪位公公”張軾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去，慢條斯理的拱手作揖問道。
“張大人好雅興，午時都要過了還在家躲清閒。”懷恩陰惻惻的說道。
“廠務繁忙，昨夜忙到很晚，所以今日就在家休息一會兒。”張軾解釋道。
“廢話不說，咱家是懷恩，這次來是要宣你進宮見駕，不知張大人準備好了沒有”懷恩不置可否，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自然準備妥帖了，還請懷公公頭前帶路。”在大同時，張軾便經常聽汪直提起懷恩，這懷恩是汪直死敵，張軾自然也不便與懷恩交往。所以張軾也沒了與懷恩套近乎的熱情。
“你是汪直的人，自然也不需要咱家多說什麼。”懷恩說着就直接出了正堂。
“大人”劉寺一臉擔憂的看着張軾，他在西廠便知道了懷恩的身份，這自然擔憂了許久。
“不必管他，你去牽馬。”張軾笑着搖搖頭，自己本來就是汪直一系，有便宜佔，自然有掛落也要喫。只是不知道平白無故的，天子爲何要召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張軾也倒背了手，跟在懷恩後面出了門。
養心殿，憲宗正在批閱奏摺，此時他身邊只有張軾手拿墨錠，四平八穩的給憲宗磨墨。
“在京城好還是大同好”批覆完手裏的奏摺，憲宗把筆擱在筆架山上，搖了搖酸脹的手腕問道。
“都好”張軾不知道憲宗何意，只好把墨錠輕輕放下，而後糊弄了一句。
“這不應該是西廠說的話。”憲宗往座椅靠背上靠了靠，也不去瞧張軾。
“在京城好。”二選其一，張軾只好投機取巧選了京城。
“爲何”憲宗追問。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自然是離天子越近越好。”
“哦，朕聽說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你有何看法”憲宗語不驚人死不休，開門見山的就說了這麼一句。
“臣來京時，汪廠公專門提點，京城雖然水深，但是在西廠做事，不要有任何顧忌。因爲西廠乃爺爺家奴，有您來給我們撐腰。”張軾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眼憲宗，憲宗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知其心內想些什麼，“我們廠公說，只要對爺爺忠心耿耿，自然不必擔心其他。”
“哦，朕聽聞你昨日去過尚府你是西廠，尚銘是東廠，你是去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