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五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
陸榆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走到醫生面前,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開口問到,“她怎麼樣?”
“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不過還處在昏迷中,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她的造化。”醫生如實回答道。
蘇林晚被轉移到了重症病房裏。
陸榆安坐在牀邊,看着帶着氧氣面罩,臉色慘白如紙的小女人,腦海中都是她推開自己,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陸榆安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陸總。”
宋心雯清楚的看到陸榆安眼中的擔憂,精緻的五官上劃過一絲妒恨,但很快在男人回過頭的時候恢復自然。
“你怎麼在這?”
男人的聲音裏有些許質問的意味,眼底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黑沉沉的讓人有些膽寒。
宋心雯不免心虛,佯裝鎮定,“我聽公司的人說蘇小姐又出了車禍,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嗯。”陸榆安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宋心雯剛走到病房,就眼尖的看到蘇林晚的手指動了動。
顯然,陸榆安也看到了。
男人鬆了一口氣,一顆心也逐漸安定了下來。
蘇林晚的意識有些恍惚。
除了痛還是痛。
她艱難的睜開了眼皮,眼前的視線逐漸的清晰了起來,一張完美得如上帝親手打造的五官慢慢浮現在她的面前。
蘇林晚心安地笑了笑,氣若游絲的說道,“你……沒事就好。”
女人的聲音太過虛弱,可是這聲音中沉甸甸的關懷,讓陸榆安冰冷的眼底流露出一抹複雜的情緒。
“我去找醫生。”
淡淡的丟下一句話,陸榆安頭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宋心雯的眼底藏着一抹陰狠,面上確實明媚親切的笑容,“你感覺怎麼樣?”
蘇林晚看到這個女人,心底下意識的慌亂,她覺得這人不是善類。
見蘇林晚不回答,宋心雯繼續追問到,“你有沒有看清是誰撞的你?”
“我不記得了。”蘇林晚艱難的擡手按着太陽穴,裝作頭痛難忍的樣子來躲避她的追問。
猛然間。
宋心雯看到蘇林晚潔白無瑕的手臂,心頭一震。
胎記呢?
蘇林語的手臂上明明有一個紅色的橢圓形胎記。
難道……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炸開,宋心雯也顧不得在這裏耽誤時間,急匆匆的離開了醫院,直奔陸家老宅。
“陸爺爺!陸爺爺!”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陸文山早已經睡下了,但宋心雯還是強行讓傭人把他給叫了起來。
然後在傭人的指引下,進了陸文山的書房。
與此同時,醫院的走廊上。
陸榆安單手插在兜裏,靠在冰冷的牆上,微垂着頭,碎髮的陰影剛好遮住雙眸中的情緒。
她的眼裏不再滿是恐懼,多了幾分柔情。
突然一陣嘈雜的腳步上傳入蘇林晚的耳中,緊接着她就看到了陸文山也出現在了醫院走廊。
“你知不知道這些事?”陸老爺子蒼老的臉上滿是怒氣。
陸榆安冷冷的看了一眼老爺子身邊的宋心雯,沒有說話。
宋心雯下意識的低頭,躲避男人凌冽的眼神。
“爲了攀高枝,不惜殺了自己的親妹妹,我決不允許這些惡毒的女人成爲我陸家的兒媳婦!”
陸文山又生氣,又心疼,“可憐了小語這麼懂事的孩子。”
聽到小語兩個字,陸榆安心臟猛的一縮,他眉頭緊簇,下一秒腦海中又浮現出蘇林晚捨命救自己的樣子。
心中愈發煩悶了。
陸榆安的沉默,更是讓陸文山氣不打一處來,老人重重的敲了一下手中的柺杖,帶着怒氣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個分貝,“馬上跟那個女人離婚!不然我沒你這麼個孫子!”
一時間,陸榆安心中的情緒百轉千回,他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也知道爺爺在氣頭上,不能忤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見狀,陸文山這才放心離開,宋心雯看了看陸榆安,也跟着老爺子離開了。
老爺子前腳剛走,陸榆安後腳就接到了公司打來的電話,面色陰沉的接通,聽那頭的人說了幾句就匆匆掛斷了。
他對着裏面的醫生招了招手,主治醫生很快走到陸榆安面前,“怎麼了陸總?”
“不惜一切財力,我要裏面的人平安出來,懂嗎?”
男人的聲音冷厲,鋒銳,讓人不寒而慄。
主治醫生低頭,“我們一定盡力。”
陸榆安深邃的瞳孔中透着複雜的情緒,他沉沉地看了一眼病房內的女人,然後轉身離開。
蘇林晚的臉色愈發蒼白,剛剛穩定下來的心跳又因爲陸榆安的點頭而變得紊亂。
他要離婚。
心痛的感覺壓過蘇林晚的意識,讓她再度昏了過去。
等到蘇林晚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夜晚。
她雙目無神,怔怔地盯着天花板,除了心痛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他還是恨自己,厭惡自己。
過了很久,蘇林晚像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她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輸液管,拖着沉重的身體離開了病房。
她強忍着眼淚,幾經輾轉回到了蘇家。
蘇立松和林茹雪打扮的光鮮亮麗,正在出門去參加一個上流宴會,不想一出門就看到了臉色蒼白,穿着病號服的蘇林晚。
“小晚?”
林茹雪已過四十,但是看上去保養的很好,雍容華貴的氣質更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韻味。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試探性的問到,“你是小晚?”
“媽……”蘇林晚的聲音有些虛弱,從小跟着外祖母生活的她,對媽這個字眼有些陌生,“我不想繼續待在陸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