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葉峯卻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發言,引得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皇甫仁微微側目,瞥了一眼葉峯。
而皇甫仁身邊的弟子,更是氣得指着葉峯怒斥。
還從來又沒人,敢在皇甫仁面前,談論醫術和鍼灸。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麼
“葉天師,您少說兩句吧”戴聽松低聲勸道,“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神醫皇甫仁醫術絕代無雙”
戴聽松覺得,葉峯年輕淺薄,或許不知道皇甫神醫的大名。並且認爲,葉峯懂得那點醫術,在皇甫神醫那裏,也就是一點皮毛而已
“這個年輕人是誰”這時,恢復了健康的孔老,不滿的瞪了葉峯一眼,怒道,“是誰帶他進來的竟敢在皇甫神醫面前,大言不慚”
孔老畢竟是當事者,親身體驗了一把,皇甫仁的醫術,那絕對是妙手回春,無可挑剔沒有誰能比自己親身體驗後,更有發言權
現在的孔老,對皇甫仁,滿心都是感激,誰敢出言質疑皇甫神醫,他自然是第一個不答應
面對父親的質問,孔有利有些害怕的道:“這些都是陳老闆的朋友,是來看望父親,順便拜見皇甫神醫的。”
一聽是陳龍的朋友,孔老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原來是陳老闆你帶來的朋友,看望老夫就不必了,但既然想要拜見皇甫神醫,又爲何方纔敢在神醫面前,出言不遜”
“陳老闆,不要說我不給你面子先讓你朋友出去吧,免得惹皇甫神醫不悅”
“這個”陳龍爲難的扭頭,看向葉峯。
一個是當世神醫,一個是少年天師無論是皇甫仁,還是葉峯,都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
陳龍剛想要在介紹一下葉峯的厲害之處,畢竟他的天師之名,搬出來應該管用。
但這時,皇甫仁發話了。
“年輕人,你也懂醫術懂鍼灸”皇甫仁好奇的問道。
畢竟,能夠道出,陰陽兩針,甚至指出要讓自己動用陰針,來調和平衡體內的陰陽,應該不是信口雌黃的外行人。
“略懂一二。”葉峯道,“既然神醫您動用甲乙鍼灸之法,爲何只動陽針,而不用陰針”
皇甫仁長嘆一口氣道:“這陰陽二針,普天之下,能夠使用的,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疏通經絡,復生還陽,僅動用陽針足以何須在動用陰針一旦陰氣入體,以孔老的身體,只怕也受不住,反而誤事”
皇甫仁的這番解釋,在外行人聽來,似乎合情合理。
孔老點頭道:“我是男人,性主陽,我不需要什麼陰氣這樣就很好了”
“哼你才學了幾天的半吊子醫術,就敢跟我們師父,辯論陰陽二針”皇甫仁的徒弟,也忍不住出聲譏諷。
見狀,葉峯無奈的搖了搖頭。
雖然陽針,的確有起死回生之能,但並不是說陰針就無用武之地
人體內分陰陽,縱然男性陽剛,也不代表體內沒有陰柔之氣。一味的陽剛,反而物極必反,全都是陽氣,甚至更會爆體而亡
只有陰陽調和,平衡之氣,才能夠長久。纔是長生之道
現如今,皇甫仁雖然動用陽針,梳理了老者體內淤積的精氣,變廢爲寶,重新利用,但由於缺少陰針的調理,反而失了平衡,更將加速精氣的耗損。
這就彷彿,一顆快沒有電的電池,雖然通過外力擠壓,強擰出了一點電力,但也不過是涸澤而漁,並不能長久。
孔老的身子,就如同快要耗盡的電池,現在覺得舒服多了,好多了,也不過是迴光返照一般。用不了多久,又將會急劇衰退。
到時候,即便是神仙下凡,也難救了。
“我明白了”葉峯看了看,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原來皇甫神醫,只會動用陽針救人,而不會陰針調理。”
除了這一種可能,葉峯實在是想不到其他原因了。不然陰陽二針,相輔相成,皇甫神醫沒理由鍼灸一半就停手的道理。
又或者,皇甫仁有私心,不想給患者徹底治癒,但這似乎更不可能,皇甫仁看起來的確是一位好醫生。
但可惜,他的鍼灸甲乙經,還沒有學到家。
只會陽針,而不會陰針
葉峯的話,說的比較直接,又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戳破了皇甫仁的弱點。
頓時,皇甫仁臉色大變
因爲很不幸,被葉峯言中,一語中的
甚至就連皇甫仁的徒弟,都嚇得臉色慘白,不願面對這個事實。
因爲他們,的確很少見師父,動用陰針。甚至他們私下裏,也討論過爲這個問題,但不敢深究。
而見到皇甫仁滿臉的怒意,孔老立即敲着手中的柺杖,驅逐道:“把這個滿口胡說八道的臭小子,給我趕出去永遠都不要在讓他踏入我孔家大門”
“孔老,皇甫神醫,不好意思,我們先告辭了”見狀,陳龍連忙出來打圓場,用眼神示意大家,勸葉峯快些離開這裏,免得不好收場。
葉峯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他們不願意相信自己,也就言盡於此了。
醫不叩門
“告辭”葉峯轉身而去。
皇甫仁被葉峯戳中了弱點和痛處。
他的確不善於動用陰針。
倒不是他沒有學到家,而是這鍼灸甲乙經,流傳至今,已經有一部分殘缺。關於陰針的記載,少之又少,後世醫者,各種摸索,也很難窺其一二。
所以,大多用陽針救人,陰針很少使用。畢竟用不好,倒還不如不用。
“我在說一遍”皇甫仁衝着葉峯的背影,欲蓋彌彰的補充道,“孔老的身體,不可貿然動用陰針以陽針疏通淤積的精氣,輔以湯藥調理,是最佳選擇”
聞言,葉峯腳步一滯。微微側目回頭道:“正是因爲孔老的身體虧空,才更應該調理陰陽。你一味的動用陽針,卻令他身體徹底失了平衡。如果不及時扭轉,反而會害了他湯藥也無法調理失衡的陰陽”
“算了,多說無益,時間會證明這一切的。用不了多久,孔老身體,將加速衰亡神仙難救”
“滾”聽到葉峯竟當衆咒自己一般,孔老氣得跺腳,“都給我滾”
葉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真是豈有此理”待葉峯一衆人離開後,孔老仍怒意未消,“有利啊,以後不要把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都讓到家裏來。”
“是是是”孔有利很是慚愧,他也沒想到陳老闆的朋友,竟如此大言不慚,敢指點神醫,“是我的錯。”
孔老又歉意的對皇甫仁道:“皇甫神醫,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罷了。現在的年輕突然,唉,都是這樣”
“唔”皇甫仁嘆了口氣,葉峯方纔的話,其實還是對他影響很大,他不願承認,但卻是鐵一般事實。
因此,皇甫仁的心情,有些低落。
甚至,皇甫仁心中一度猜疑,剛纔的那個年輕人,對陰陽二針,侃侃而談難道他也懂鍼灸甲乙經,會使陰陽二針
不可能皇甫仁斷然搖頭,覺得絕不可能如此年輕,哪能懂什麼皇甫世家流傳的鍼灸甲乙經和陰陽二針啊
見皇甫仁臉色不悅,孔老又連忙道:“皇甫神醫,救命大恩,無以爲報有利,快將那件寶貝呈上來,贈與皇甫神醫”
“是”孔有利連忙派人呈上來一個托盤,上面一株巴掌一般大小的人蔘。
正是那株三百年份的老人蔘
“前些時間,全靠這人蔘吊命。”孔老道,“現在這東西已經對我無用,贈與皇甫神醫,希望不要嫌棄。”
看到那株三百年份的老人蔘,皇甫仁的臉色,頓時一變,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他之所以肯來給孔老治病,正是爲了這株三百年份的人蔘
這人蔘,在孔老的手中,充其量也就是個吊命的藥材。
但到了皇甫仁的手中,就能煉製出更多治病的丹藥。
“多謝”皇甫仁接過人蔘。
“設宴”孔老哈哈一笑,起身安排孔家,大擺宴席,“今晚,我要好好款待皇甫神醫。去把我珍藏五十年的女兒紅給取出來一罈,也讓皇甫神醫嘗一嘗”
孔老剛一起身,想要拉着皇甫仁向外走。
結果突然,孔老臉色一變,噗嗤一聲,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整個人,猶如萎靡的花,迅速枯萎了下去。
“爹”孔有利連忙衝了過來,一把攙扶住癱軟並陷入昏迷的父親,“怎麼會變成是這樣”
“皇甫神醫,我爹這是怎麼了”
皇甫仁也有些懵了。
試探了一下孔老的脈搏,皇甫仁臉色也是大變
通過脈象,可以感到,孔老體內的精氣,正急劇衰退,生命也在飛速流逝着。
剛剛疏通開的淤積的精氣,猶如被引爆了一般,全部潰散開來,完全無法彌補
“這怎麼可能”皇甫仁臉色僵硬,忽然回想起了剛纔,葉峯說過的話。
竟然一切,都被那小子給言中了
“快快把剛纔那個年輕人給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