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洞天之主 >第一卷:山海劫——蓬萊此去無多路 第四章:一眠萬古
    且說雲軒嘴饞,自服了顆玉珍珠似的辟穀丹,又喝了點水倦意涌來,躺在地上小眯會,覺着溼冷,爬上棺蓋蜷縮一團,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雲軒精神抖擻地醒轉過來,正見一位頭扎三角髮髻的黑袍老者盤坐在一旁石棺上輕聲歌唱:

    成仙築道百萬秋

    星隕月枯銀河墜

    一眠萬古帝皇落

    天庭已崩何處遊

    這老者光着雙腳,腰間懸掛着一隻硃紅葫蘆,背上插着五杆雕龍畫鳳地三角小旗,分別呈現:金、綠、黑、紅、黃五色。

    鏡頭往上挪去,一張似曾相識的容貌似在哪見過,在哪見過呢

    確實沒見過,因爲人有時候,根本沒見過某人,某物或者去過某個地方,可在看到的剎那,總有曾經見過亦或來過的錯覺。

    “你醒了”黑袍老者嗓子沙啞,說起話來就像含着團痰。

    “你是誰”雲軒皺了皺眉頭,這黑袍老者是坐在那,可你仔細去看,空無人影,似是鬼魂之類。

    “老夫是來救你性命的。”黑袍老者解下硃紅葫蘆,逛蕩搖晃了會,扒開塞子,霎時涌出一股醉人心脾的酒香,舉起葫蘆灑向口中。

    香氣馥郁,聞之令人食慾大振,雲軒剛在咽口水,可在看到那濃稠如血的酒色時,頓時手腳冰涼了三分,

    這哪是什麼酒水,分明就是拿人血釀成的。

    可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易子而食都是有的,喝血又算得了什麼。

    仰頭接了滿滿一嘴,咕嚕幾下這才咽盡,袖子擦了把血紅的脣,仰頭挺背,眯着眼很是陶醉地由衷嘆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味美甘甜嘖嘖”幾聲,從懷中取出一卷牛皮卷軸拋給驚疑不定的雲軒。

    “這是什麼”雲軒並沒有去拾落在身前的牛皮卷軸,淡淡問道。

    “看看就知道了”黑袍老者小心翼翼的蓋好瓶塞,把葫蘆牢牢地系在腰間,笑呵呵地說道。

    自己又不識字,看了也白瞎,乾脆做出一副煩躁樣,雙手一拍棺蓋,皺眉道:“有什麼事你就痛痛快快地說,反正我是將死之人,別打擾我短暫的清淨”看樣子是豁出去了,管他是人是鬼。

    “現在的娃兒都這般脾性嗎,要是換成老夫年輕那會,就你這句話,非把你泡酒不可”黑袍老者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枯瘦如樹皮的手指,指着牛皮卷言道:“這是三生福祿壽,只需你心甘情願的獻出未來三十年福祿壽,老夫即可助你逃之夭夭,小友意下如何”

    “三十年陽壽”他倒沒太多驚嚇、驚喜,只是在想這樣就算逃出去了,自己也是四十五的人了,在這兵荒馬亂,天惡人兇,蝗蟲爲害地歲月中,有上頓沒下頓,餓個皮包骨頭是正常的,有把子力氣時候還好。

    可老了呢說什麼老有所養太過不切實際,平頭百姓能活過古稀之年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了,至於八十杖朝,就不用想了,就是和平年代,能活到這地步的壽星也是少見呢。

    雲軒覺得就是逃出去了,奔波上個十來年,也要被團體遺棄,養着一個老不死的還不如剩下些糧食多喫一天。

    倒是沒點積蓄,討不上個婆娘,還無法傳宗接代,倒不如別去嘗人世百般苦,就死在這的好。

    可話又說回來了,好死不如賴活着,活着纔有希望。

    遙想本朝太祖當年,人已半百,窮困潦倒,以乞討渡日,最慘之時,竟要啃樹皮喫觀音土,牛糞裏挑出未被消化的糧食來熬湯,看盡人世百態,閱覽無數人心,能忍常人不能忍,能受常人不能受最終不也名垂青史,屹立在人字巔峯,奠定無上基業了嗎

    自己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遇到點小挫折就被磨了銳角,萬念俱灰,豈不知:

    欲上九天俯衆生,須先足臨深淵踏九幽。披荊斬棘,勇往無前,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誰纔可以頂天立地

    就在雲軒心境陰陽兩面相持不下時,黑袍老者突然來了一句話,直戳在了心坎上。

    “你還有家人嗎”

    家家在哪,家鄉在哪

    記憶是一道長河,在腦海緩緩流淌

    想起自己那跟屁蟲似的妹妹,崇拜的眼神,憨直的模樣,如今卻不知身在何處,想他想的是不是哭紅了眼睛,又受了多少委屈。

    總跟自己作對的弟弟,每當他去後院喂家畜時,趴在牆頭上拿着彈弓羊糞要打他,總被他搶先發覺,怒容滿面的提着羊鞭來打時,跳下梯子,撒腿就往屋裏跑,背靠在門板上在門縫裏瞄來瞄去,拍着胸口一迭聲的:“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還有自己的父母,疼自己的爺爺奶奶,有肉時總說不喜歡喫,老往他的碗裏夾。每當這時,雲馨見了笑嘻嘻,雲龍見了,滿臉無辜。

    還有自己的三個姑姑,都對自己真心好。

    回不去了麼

    連個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回去

    可是,他只想回家,回家

    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

    “小友你不要擔心,雖然是截取了你三十年壽元,可你不會馬上老的,你還是年輕而富有朝氣的你,只是在未來本身壽元不足的情況下,你會莫名其妙的死去罷了,就如飛來橫禍。”黑袍老者目光閃爍,捋着三縷短鬚笑道。

    “沒了福祿壽,那我是不是厄運纏身三十年,還是說前世今生來世在這時期總共九十年的福祿壽沒了”雲軒鬆了口氣,自己沒實力,總有千般詭計也無從施展。

    “早知道就不起這麼霸氣的名字了”黑袍老者一拍大腿,苦笑搖頭,隨後又兩眼神光灼灼,神色肅然地打量了雲軒一會,闔目搖頭笑道: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沒了氣運加身,兇惡晦氣也不必顧忌。正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縱使稍有不妥,不久也會否極泰來。而據老夫望氣術觀察,好運厄運,終究平凡命數罷了再者說,命氣縹緲難測,運數還是握在自己手心吶看你面相,也是個賤硬命,不像早夭相。本來長命百歲的屆時活個七十歲也賺了,再老不死只會讓兒孫討厭,你說是不是”

    雲軒根本不信這些搪塞話,但既然逃命契機落在了此人身上,只好假裝信了。

    “獻出福祿壽可以,不過你要傳我數門煉炁法門”雲軒看了眼牛皮卷軸,如此說道。

    “可以”黑袍老者掐斷一根鬍鬚,屈指彈出,鬍鬚驟然化成一根紅線沒入雲軒耳中。

    剎那間,整個人似置身與廣袤無垠的草原,藍天白雲,羊狼和睦,一派生機勃勃的祥瑞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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