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太陽還剩下小半個頭露出在天邊,一片暗金色的霞光照在大地上,入夜已是眨眼的功夫。
兩名驛館的工作人員正在門口坐着嘮嗑。此時,外面突然有一匹馬緩緩走過來,在馬的背上居然還橫躺着一個人,不是騎着而是橫躺着,看衣服打扮應該還是官家的人。
驛館的兩名工作人員立刻站起來輕聲詢問:“請問官人是換馬還是住宿”
那人趴在背上,並不回答,也沒有動彈。
“請問官人是換馬還是住宿”
除了那馬哼了兩聲,馬背上的人仍舊是不見反應。
兩人面面相覷,最後試探性地走向那匹馬:“這位官人,您沒事吧”
其中一人熊着膽子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背。不曾想這一拍,整個人就從馬背上掉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可這人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兩人都嚇得不輕:“這這人不會是死了吧”
“不不知道啊”
“你你去看看。”
“爲啥是我”
“你把他推倒的難道不該你去嗎”
另一個驛館人員一副無奈的表情,輕輕蹲了下去,把人翻過來。
這個人整個面色慘白,毫無一絲血色。並且身體冰冷,沒有鼻息,哪裏還像是個活人,分明是個已死多時的人。
那人當即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個親孃啊,他他死了”
“啥玩意你確定”
“這都死透了好嗎,哪有活人身體跟冰一樣冷的,他都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了。”
一匹馬拖着一具屍體來到了荒郊野外的驛館這事實在是太過詭異。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夜幕再一次席捲整個大地。
正當驛館的兩人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原本死透冰涼“屍體”,心臟處居然動了一下。
“喂喂夥計,我我剛剛沒看錯吧,他好像動了一下。”
“我也沒看錯,他的確動了一下,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說話間,那“屍體”的胸腔又動了一下,這一次幅度更大,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兩人看的是真真切切。
詐屍了
兩人只覺得背脊發涼,汗毛聳立,嚇得牙齒都開始打架了。
“你再去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憑啥又是我去,打死我也不去了。”
“你瞅你那點出息,難怪一把年紀了還只是個餵馬的,我去就我去。”
說着,這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具“屍體”。
他嚥了咽口水,給自己打打氣,緩緩蹲下去伸出手去打探“屍體”的情況。
手還未靠近,那“屍體”突然活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啊啊啊”
驛館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那“屍體”直接從驛僕的脖子上咬下一大塊肉,那驛僕就此倒地不起,吭都沒吭一聲,身體止不住地抽搐,不一會血就染紅了一大片。
復生的屍體雙瞳一片純白,看不見瞳孔更看不見倒影,張着嘴巴露出鋒利無比的牙齒。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牙齒,更像是某種兇猛野獸的尖牙,並且發出嗚哇嗚哇的鬼叫聲,一步一步一搖一晃地朝着另一個驛僕走來。
那“屍體”直接撲上來,驛僕求生的本能終於讓他克服了恐懼,瞬間拔出腰間的小刀,一刀直接刺進那活死人的身體內。
“屍體”停止了行動,倒在了地上,而那驛僕大口喘着粗氣,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不敢置信。
“喂,你沒事吧”
驛僕朝着自己的同伴走去,想要看他是否還活着。可剛一走近,自己的同伴突然猛地起身朝着自己撲過來。
與之前那活死人一樣,瞳孔一片純白,長着異常尖銳的牙齒,嘴裏流着濃黑的液體不知是痰還是血液,像是生猛的野獸想要一口喫掉自己,哪裏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夥伴。
“夥計,你瘋啦你清醒一點”
然而,就在幾分鐘之前還和自己嘮嗑喝酒的人此刻只想咬死自己,根本就沒有人性了。
驛僕掙扎着,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而就在此時,他身後原本那個被他一刀殺掉的屍體,此刻又活了過來。驛僕忙着對付自己的同伴,根本沒有看到身後有人在靠近。
那活死人沒有任何猶豫,對着驛僕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江州大邑城
百香樓算是大邑城裏最大的酒樓裏,這裏不僅有遠近聞名的百花香米酒,更有江州最大的戲曲班子,大邑城裏的那些名門望族都喜歡來這裏喝酒聽曲。
而此時,百香樓裏,燈火通明,樂曲聲不絕於耳。無論男女在裏面載歌載舞,歡喜不已。
在人羣的最中央,坐着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公子,玉面俊顏,如郎官一般白嫩,左右手各摟着一位佳人,喝着她們手裏遞過來的酒。
這位看起來如同一般紈絝子弟的男人身份卻是大有來頭。便是一個月前受南唐皇帝李璟所封,把整個江州賞賜給自己的第九子李乘昭,並封賜爲平成王。
這表面上看起來是賞賜,明眼人都知道實則是貶罰。堂堂皇子,遣去偏遠的江州做親王,雖衣食無憂,福貴不斷,但遠離權力中心,此生也與那九五之尊再無瓜葛。
不過這位皇子倒挺想得開,來到江州當上親王之後,整日花天酒地,比起在京城裏的諸多束縛,這日子倒也過得瀟灑。
一個長着一臉諂媚相,上脣處還有一處黑痣的男人靠過來:“王爺,怎麼樣,今日小的安排的這場酒宴如何可是把大邑城裏全部的貴族公子地方豪紳全部都請來了。我相信經過今晚與大家的相聚,王爺一定能夠深得民心,在這大邑城,不,是整個江州順利統治下去。”
那李乘昭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胡全,飯可以亂喫話不要亂說。本王不過是貶到江州的,雖然這裏是本王的封地,但日常管理上還是節度使李大人,本王只不過是監管罷了。”
胡全會心一笑:“是是是,是小的亂說了。可王爺是皇族,這裏又是屬於您的封地,李大人即使是節度使,還得看您幾分面子,最終啊,這江州還是王爺您說了。”
李乘昭看了他一眼,隨後站起來,高舉起酒杯:“今夜,爾等與本王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