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昭平生第一次有了如此強烈的挫敗感。
無論是在皇宮之中對付李乘珏沐妃等人,還是在戰場之上對付敵國將士,他都沒有過這種挫敗感。
想不到如今在這偏遠的大邑城,都一一滿足了他。
李乘昭只覺得一陣頭疼,兩萬石的糧食付之一炬,現在上哪再去搞那麼多的糧食啊。
“糧倉不會無緣無故的起火,近一個時辰內,除了你們值守的人之外,還有什麼可疑的人到過糧倉或者周圍有什麼人在盤旋”
張大海搖了搖頭,苦着臉道:“這裏是嚴管地區,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糧倉只有一個入口被我們嚴守着,更不可能有外人可以進入到糧倉內。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半個時辰以前,李大人來過一次,他說要查看糧食的情況,在小的的陪同下進入過糧倉。”
李乘昭瞳孔急劇收縮:“李大人哪個李大人”
“自然是節度使李倓李大人。”
聽聞這話,李乘昭與嚴東集都饒有深意地對視了一眼。
花間雪也是問道:“對呀,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李大人”
都濁也走了過來質問道:“李大人在如此敏感的時間點出現在糧倉裏,此時卻不出面,王爺,我認爲我們此時應該找到李大人,讓他當面說個清楚。”
李乘昭直接取下自己的佩劍架在張大海的脖子上:“明明是你自己監守自盜,居然還在此胡言亂語,企圖把罪過推到李大人的頭上。”
“王爺,小的打死也不敢在王爺的面前說假話。諸位兄弟都可以幫我作證,半個時辰前,李大人的確來過糧倉。”
李乘昭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話,甚至都不考慮一下真假,直接斷定張大海是在騙人:“胡說八道,那個時間點李大人分明在王府與本王一起飲酒,怎麼可能分身來到糧倉張大海,你是把本王當傻子哄騙嗎”
李乘昭的這番話,反倒是讓衆官兵傻眼了。他們明明親眼看到李倓出現在糧倉,怎麼一轉眼又出現在王府與王爺一起飲酒了。
難不成,同一個時間不同的地點有兩個李倓
都濁似乎也意識到事情的詭異,走到李乘昭的面前詢問道:“王爺,先別急着下結論。您說李大人一直與您在王府喝酒”
“沒錯,之後李倓不勝酒量昏倒了,這會都還在王府的客房裏睡着,豈會有時間分身到糧倉來。”
隨後,都濁又轉過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張大海:“你又說李李大人來了糧倉”
“千真萬確,兄弟們都看到了,小人要是有一句假話,天誅地滅五馬分屍。”
張大海發下如此的毒誓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可李乘昭說的也是事實,兩個人都沒有說謊的話,那隻能說明同一時間真的有兩個李倓,分別出現在王府和糧倉。
“你所看到的那個李大人,他是否有些異常”
張大海努力回想:“李大人看起來很正常,並未有什麼異常。哦對了,李大人似乎是感染了風寒,偶爾會咳嗽兩聲。”
“你是說咳嗽嗎”
“是的。今天早些的時候李大人安排我們值守糧倉的時候曾見過,那會的李大人還生龍活虎,不曾見咳嗽。當時候小人也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沒有放在心上”
都濁突然沒來由的這麼一句,把衆人都給搞懵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李乘昭道:“都先生,你別自己一個人在那嘀咕,說點我們能聽得懂的話。”
“王爺可還記得先前我說的我有一位師兄。”
“不錯,好像是叫叫什麼來着”
“煥璃。當初主人死後,師兄便違背了主人的遺願,帶走了一堆死靈蠱母,從此消失得無蹤無跡。我之所以會出現在南唐,也是爲了尋找他,並銷燬蠱母,讓死靈蠱蟲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那與今天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其實我家主人除了一手祖傳的蟲蠱之術,還有許許多多的本領。最爲精妙也最爲人稱道的便是一手足以以假亂真,真假難辨的易容術和斷陰陽知風水辨五行的風水堪輿術。”
“那你們家主人倒還真是個不世出的奇才。”
“主人天性仁慈善良,對於我和師兄也是視如己出,毫無保留。因此,我與師兄不僅學會了蟲蠱祕術,還學會了主人的兩大絕學。我習得風水堪輿術,而師兄則是繼承了易容術。”
花間雪琢磨着都濁的話,一語道破:“你是說,來到糧倉的這個人,是你的師兄用易容術假扮的,並非是真正的李大人”
“沒錯,我師兄天性體寒,從小到大都是咳嗽不止,所以他即使是易容成別人的樣子,也會不停的咳嗽。當然,也只有我清楚這一點特徵。”
“沒想到,我們辛辛苦苦要找的罪魁禍首居然就在大邑城。還讓他毀了糧倉。這算什麼在我們頭上又拉屎又撒尿我們還沒有辦法本王什麼時候喫過這種啞巴虧”
“王爺,這並非是一個壞消息之前一直苦苦找尋師兄找尋不到,是因爲不知道他究竟在什麼地方。可如今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就在大邑城,那他就跑不掉了。”
李乘昭看了一眼仍舊在燃燒的糧倉,平復了一下自己的的心情。此時李倓不在,主事的人只能是他。若是他都先亂了陣腳,只會讓當前糟糕的局面更加糟糕。
“張大海,迅速將這裏的火撲滅,看看還有沒有剩餘的糧食,一律押送到府衙。再敢有差池,就提自己的人頭來見本王。”
隨後李乘昭擡頭看着天空,月亮已經露出了隱約的身影,黑暗就要來臨了。
“眼下天色快黑了,屍人也要來了,讓宋鍾一定要守好,這個時候外面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錯。東集,我仍舊是有些不放心,今晚你也在城牆上協助,一有情況就派人通知我。”
“是,王爺”
沒過多久,糧倉被大火焚盡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大邑城,尤其是在東西集市的難民營散佈開來,如同瘟疫一般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大邑城頭頂的天空,太陽還未徹底落山,明明還是白晝,可卻看不到任何的光明。許多的人都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絕望,似乎沒有人認爲自己能夠活着撐到屍人消滅的那一天了。
天要亡江州
李乘昭回到王府,一起來到王府的還有花間雪,以及都濁,甚至連方大志都叫上來了,算得上是回到大邑城以來的第一次緊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