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來到了麗華苑。
這麗華苑是大邑城裏最大的戲曲園子。以往大邑城裏的那些名流貴族可是沒少到這裏來聽曲看戲,這裏也是熱鬧無比。
可如今瘟疫四起,人人都惶惶不可終日,連飯都快要喫不上了,哪裏還有那閒心情來到這裏看戲聽曲。久而久之,自然麗華苑也就如同其他的店鋪一樣,暫時關門大吉了。
不過,自從瘟疫肆虐以來,胡全仍舊是每日雷打不動地來到這裏來聽曲,哪怕就只有他一個觀衆,麗華苑也不得不照常奉陪,誰讓人家有錢。
國難當頭時刻,還只知道自己享樂。爲此,大邑城百姓背地裏沒少議論此事。不過胡全根本就不在乎,他花自己的錢享自己的樂,誰也說不着去。
然而,誰也不知道的是,胡全與胡生進去沒多久,胡全便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從麗華苑的後門悄悄出來。與此同時,後門外早已有一輛馬車在此等候。
換裝之後的胡全立刻踏上馬車,馬車隨後一路駛入了城南處,這裏一般都是一些民居,之前李倓早已檢查過這裏。
胡全的馬車在一輛破舊的城隍廟前停下來,胡全從馬車上下來,左右看了看,破敗荒蕪的城隍廟前空無一人。
胡全隨後轉頭對馬伕說道:“盯着點,不要讓任何人輕易靠近。”
馬伕點頭哈腰道:“胡老爺您放心,這地平日裏不會有人來。如今瘟疫肆虐,人人都巴不得躲在家裏,就更不會有人來了。”
“那也得盯着點,我可不想節外生枝。”
“好嘞。”
交代完之後胡全便獨自一人走進了城隍廟。
城隍廟由於多年的荒廢,早已變得破敗不堪。那供奉的城隍神雕像如今也就還有個底座證明那曾經是一座雕像,除此以外全是塵土。至於香火蠟燭什麼的,那更是蹤跡全無。蜘蛛絲遍佈城隍廟內各個角落,就算是那些落魄街頭的乞丐也不願意住在這裏。
胡全來到底座前蹲下來,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塵,然後用力一推,居然推開了一道暗門,剛好可以容納一個成人蹲着爬進去。
胡全也完全顧不上什麼身份地位,直接鑽進了暗門之中。
胡全在暗門之中爬了很久,方纔爬了出來。誰能想到在這破舊的城隍廟之下,居然還隱藏着別有洞天。
胡全剛站起身,還來不及拍拍自己身上沾染的泥土,突然一隻青色的小蟲子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嚇得胡全身子一直,僵硬在了那裏。
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自黑暗之中傳來:“是誰”
“大人,是我啊,胡全。”
黑暗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一身白衣,正是之前一直躲在胡全府上的煥璃。
“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這是噬心蟲,最喜歡的便是活人的心臟了。它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能鑽破你的喉嚨,進入到你的體內喫掉你的心臟,那種滋味可是生不如死。”
煥璃說的輕描淡寫,但這會胡全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了。這些吳越的怪人培養出來的蠱蟲有多麼厲害,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外面的那些屍人就是最好的印證。
煥璃走到胡全的面前,伸出食指,那青色的小蟲居然就順着食指爬回到了煥璃的手上。
“小可愛,爲了培養你們,我可是耗費了不少的心血。”
當那噬心蟲離開了自己的身體,胡全一直緊繃的心方纔些許放下來,他是真的害怕這些來自吳越的養蠱人,他們性情古怪,息怒難捉摸,指不定一個不高興自己剛剛就真的變成了屍人一樣的怪物。
隨後,煥璃擡頭看着胡全,慵懶道:“李乘昭他們已經搜過你府上了。”
“對,剛走不久。小的這才立馬趕過來報信。”
“他沒起疑心吧”
“放心大人,小的早已做好掩護,不會有任何意外,我相信李乘昭絕對沒有起疑心。”
“那你來這裏做什麼不是告訴你,不要輕易來打擾我。”
“大人,小的是想問,咱們接下來的有什麼打算如今,李乘昭運回了糧食,屍人們一時半會又攻不進來,大邑城算是可以暫時高枕無憂了。而且時間拖得越久,小的擔心這樣會不會壞了大人的計劃。”
“你說的對,大邑城目前來說太平靜了,這些人都快忘記了屍人的可怕之處,我們必須得給李乘昭他們製造一點新的麻煩纔行。”
說着,煥璃走到一旁的有黑色木蓋的竹婁前,掀開黑色木蓋,裏面居然盛放着大量的死靈蠱蟲。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寶貝們,是時候該讓你們派上用場了。”
夜晚再一次在不經意間來臨。
不過如今大邑城裏的這些人已經不再害怕黑夜了,至少他們覺得那些可怕的屍人是衝不破高大的城牆的,所以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人往往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兵,每個人都抱着這樣的心理。甚至有些守城的官兵都有些期待每晚屍人們的到來,給他們這枯燥無味的崗位增加一些有趣的看頭,也不至於無聊到睡着。
今晚,這些屍人依舊如約而至,他們依舊對城牆發起了進攻。
然而,守城的士兵已經完全不緊張了。他們都各自坐在原地,都懶得起身去看一下城牆下的屍人。有的甚至在上方挑逗下面的屍人,還朝他們吐口水,儼然已經當成了玩物。
“你說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怎麼,你怕了反正沒個十年半載這些屍人也破不了這城牆。老實說,現在晚上要是不沒有這些屍人嗚哇嗚哇的怪叫聲,我現在都有點睡不着了。”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整個城牆之上都是一片安靜的情景,就連負責守衛城牆的宋鍾也默認了大家的憊懶,他自己也覺得只要躲在這城牆後,那就是高枕無憂的。
然而,危險往往就是在你放鬆警惕之時悄然到來,沒有一絲絲的防備。
在一片祥和之中,人羣裏突然有人發出一聲尖叫:“屍人爬上來了”
官兵們被這一聲驚呼給紛紛震醒,睡意全無,宋鍾也來到城牆邊向下望去。
這一望不得了,屍人們居然已經快爬到了城牆一半的高度。
他們利用疊羅漢的方式,以自己的身體一層疊一層,愣是靠着人肉在城牆外堆砌起了高樓。憑藉着數量多的優勢,眼下已經堆到了城牆一半的高度了。在這樣繼續堆疊下去,到達城頭也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