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明頓了頓,低聲說道:
“我知道你見不得星辰成這個樣子,可是事出總有因,現在是什麼因都不知道,等我先去查一下。”
他擡手拍了拍宋祁戈的肩膀,有些無奈,也有些擔憂,“你現在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宋祁戈的臉色依舊十分難看,微微別過去頭,語氣不冷不淡的,“你在她面前沉得住氣”
這個她,自然指的就是關洛了。
宋延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緊了一下,然後苦笑,“是沉不住,不過你也別太着急,現在好好去陪星辰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宋祁戈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就像是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子,有些藏不住自己的情緒。
薄脣緊抿着沉默了一瞬,他眼神認真又刻薄的看着面前儒雅的中年男人,說道:
“爸,除了您,宋家的人我現在一個都信不過,希望您也不要讓我失望。”
宋延明緩緩的笑了起來,“我會對得起你這聲爸。”
“”
宋延明離開以後,宋祁戈依舊心頭焦躁憤怒。
他想點一根菸緩解焦躁,可是這裏是醫院,於是剛拿起來的煙又放了下去。
昨夜到現在,他並沒有躺在牀榻上安穩的睡過,仔細看的話眼底還帶着血絲。
他去了洗手間裏面用涼水洗了把臉,擡頭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額前散落的碎髮溼漉漉的,狹長的眼裏陰鬱暴虐。
他都被這樣的自己嚇了一跳,怔了一瞬,便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沉默了將近半分鐘以後,他才往病房走去。
可是越走近,越想到牀榻上的妻子,他心底就越覺得難過。
他早就說過,不會讓她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可是現在呢
這才短短五個月的時間
宋祁戈的腿像是被灌了千斤鐵水,步伐變得緩慢又沉重了起來。
他臉色複雜的推開門的時候,病牀榻上的少女已經想要撐着身子坐起來。
她疼的嘶了一聲,右胳膊纏滿了繃帶,只能用左胳膊撐着身子。
沒有哭訴,沒有嬌滴滴的喊疼,而是眼底彷彿點綴着萬千星辰,浩瀚的又如同銀河,又美又深邃。
她看着他,又有眷念和愛意在裏面乍然盛開。
宋祁戈的呼吸微微一滯,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就站在那裏,失神的看着她。
她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可是卻依然嬌美,就這樣靜靜的看了他一會以後,蒼白的脣角忽然就揚了起來,問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
宋祁戈像是得到了什麼召喚,原本僵硬的杵在那裏的他,呼吸亂着,立馬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撐住她的身子。
他的眉頭皺着,“剛來沒多久你別亂動”
她細軟的眉頭皺了起來,伸手輕輕觸碰自己額頭右邊。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
“我喊醫生。”宋祁戈立馬急了。
“先別。”
喬星辰立馬喊住了他,杏眸瀲灩又複雜,“我想跟你說會兒話。”
“嗯”
宋祁戈微怔,但是還是坐了下來,目光卻一直擔憂的看着她。
她這話剛說出來就讓宋祁戈心疼了,帶着血絲的眼睛有些發紅,想要說話,可是卻被喬星辰攔住了,她繼續說,“可是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好像讓我想到了以前的許多的事情”
疼到了極點其實就不怎麼疼了,可是卻暈的要命,讓她眼前一直髮黑,暈過去一會兒又醒過來一會兒。
可是偏偏許多片段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在腦海裏面閃過,讓她根本就顧不上思考。
現在醒了,那些片段連接,好像全都是過去的事情。
這讓她困惑,可是更多的是欣喜,欣喜到她顧不得自己受傷了。
在看到宋祁戈的那一剎那,彷彿就是她與他的久別重逢,讓她的心臟瞬間被填的滿滿的。
什麼受傷、什麼記憶、什麼其他的事情她的腦子又變得昏昏沉沉的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但是眼眸卻是透亮。
她眼睛有些溼潤,伸出細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低聲抱怨道:
“想起來你騙我了。”
宋祁戈呼吸還亂着,“嗯”
“星野的那次。”她嬌聲說道:“上次你要是不騙我,我說不定還能早些想起來。”
“我錯了。”他認錯的很快,低頭,鼻尖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喬星辰脣角忍不住彎了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剛微微一動就覺得身上疼。
她皺起了眉頭,問道:
“念澤呢”
宋祁戈垂下眼簾,“沒見到,但是爸說是被老爺子老太太帶走了。”
聞言,喬星辰鬆了口氣,那老爺爺老太太肯定能照顧好他。
雖然她當時就強撐着沒讓自己昏過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確定沒什麼事才放心的暈了。
可是她剛鬆了一口氣,宋祁戈就沉聲問道:
“喬喬,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喬星辰一怔。
宋念澤撒潑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在男人擔憂又深邃的藏着別的情緒的視線中,她抿了抿脣,說道:
“念澤一直說看到了蘇語”
提到這個女人的名字,宋祁戈眼底就劃過一絲戾氣。
他面色如常,伸手輕輕撩了撩她的頭髮,說道:
“我知道了。”
喬星辰沒再提蘇語這個名字,也沒再提宋念澤的事情。
她知道這個孩子打心眼裏就討厭她,所以也不打算再熱臉貼冷屁股了。
可說到底還是被蘇語利用,被教壞了,可惜了這麼清秀聰明的小男孩兒。
她現在只能做到風清雲淡的對待宋念澤,不冷着也不熱着。
只是她想到了自己的事情,就又變得發愁了起來,皺起了眉頭說道:
“要不然我把雜誌社的工作辭了吧。”
她這轉正三個月,請假一個月半,估計社長都沒她放假多,繼續在那上着她都不好意思了。
而宋祁戈頓了頓,“也好,你就來集團裏面。”
放在眼皮底下時時刻刻盯着看着他才能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