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岣嶁玉 >第一卷 初識 第一章 這一棒槌是福是禍
    凌嶽用三尺金槍撐着自己渾身是傷的身體勉強的站在南天門前,看着一波又一波前來應戰的天兵嘴邊露出不屑的一笑。這場仗已經打了三天三夜,凌嶽以一敵百全身掛彩,天兵前赴後繼死傷無數。凌嶽咂摸着嘴裏泛起得鐵鏽腥味,猛地朝着腳下的雲彩吐了一口血唾沫,天庭全然不顧這幫天兵的性命,竟用這人海戰術拖延自己,當真是無賴至極,不要臉的很…可不要臉,但有用,自己已經被拖的體力不支,手腳開始發麻。

    就在凌嶽喘口氣的功夫,天空驟黑,一道天雷彷彿要把天界撕裂一般扭曲着劈了下來,咔嚓一聲巨響,直奔那遠處被困仙鎖束縛住的少女,少女生生的受了這一擊,那滋味就像是要將渾身經脈炸裂開一般的疼,只見她悶哼了一聲跪在了行刑臺上。

    凌嶽心頭一顫,只覺五臟六腑擰在一起揪心的疼,若八道天雷刑罰全部劈下,那女孩就會灰飛煙滅!凌嶽不由得強提一口氣,攥緊手中的金槍,再次調動周身法術充斥其中,雙目赤紅,竟生出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肅殺之氣,衝着新一波的天兵揮槍掃去。

    天雷一聲一聲劈下,凌嶽看着已經倒在行刑臺上的少女,心裏越發焦躁,他掃視這層出不窮的天兵,只好破釜沉舟!只見他大喝一聲,隨即以法術之力撕裂自己的一半的元識,面孔因劇痛而變得更加猙獰,接着將元神之力附着在金槍之上施展出一道千人斬,一招下去轟的一聲巨響,竟直接將南天門劈的七零八落,更是將承了這招的千萬天兵劈成碎片,一時間天界下起了血雨,隨着天雷翻滾的黑雲也被染了個通透,下界的百姓紛紛驚歎這赤黑雲彩的奇景,殊不知此時的天界已經成了煉獄。

    使出這一招的凌嶽已如強弩之末,努力控制住自己已經開始打晃的身軀,向那行刑臺飛去,眼看就可以拉到那少女衣袖將她救出,誰知又是一道天雷劈下,那亮光卻不偏不倚的打到了這飛過來的凌嶽身上,瞬間凌嶽便如破落玩偶一般喪失意識跌入雲間,而很快,他便無法承受這極速墜落的失重感,迅速睜眼,只聽騰的一聲!凌嶽猛地從那雜亂的木板上坐起,原來這是他的一場詭夢…

    爲何說這夢是詭夢,只因自打凌嶽記事起,這個夢就一直伴隨着他長大,在夢裏他像當年的鬥戰勝佛一樣,憑藉着高超的法術,將駐守南天門的一衆天兵天將打的落花流水,然後去解救那個要受天刑的少女。每當夢醒時分,凌嶽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哪個思春的神女給自己託夢,但這麼多年來,他也從來也沒有看清那夢裏女孩的樣子,更別說自己是一個半點法術都沒有的凡人,根本無法上天一探究竟。

    “嘶,好疼…”剛睡醒的凌嶽揉了揉剛纔因爲驚醒而不小心磕在雜物上的腦袋,一時間不知道是這個令他心悸的夢要命還是自己磕腫了一個包的額頭更加要命。凌嶽揉着腦袋坐在那裏醒神,恍惚之中卻聽一個男子咆哮着向他吼道:“凌嶽你小子又他媽的作啥子妖!快去把妖屍處理了!”

    十多年前,宿國耗盡人力物力,終於壓制住了大規模妖亂,爲了讓自己不再被動,一時間,宿國上下興起一陣法術熱潮,捉妖師更是成了最受尊重的行當。許是這場平妖大戰對妖族起到了震懾作用,自那以後妖族安分了不少,雖然偶爾仍有小妖兩三隻前來挑釁,但很快都能被這幫新晉捉妖師給解決掉。

    如今宿國已從當年妖亂瘡痍中逐漸恢復了生機,“妖”雖然仍是窮兇極惡的代名詞,但倒也成了不少人茶餘飯後吹牛皮的談資。不信你看,城東頭那位姓吳的屠夫,正跟一羣半大孩子繪聲繪色的講述自己當年是如何把一隻黑熊精給咔嚓了的,說到激動之時,更是掄圓了胳膊揮着手上的砍刀,一刀一刀的剁向砧板上的豬肉,唾沫和那豬血沫子隨着刀起刀落在空中紛飛,故事編的比那些個說書的老先生都要刺激。孩子們看着吳先生一臉崇拜,每每聽到驚險之時還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氣。一時間這屠戶的豬肉倒是又多賣出去不少,吳先生心裏臭屁的想着自己真是聰明,想出這樣的辦法來,殊不知當年自己是在哪兒躲得屁滾尿流。

    除了這些個呈口舌之快的,倒還真有些膽大的做起了妖的生意。這幫人聯合着捉妖師,從各地捉妖、馴妖、賣妖、買妖,倒是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條,一時間妖獸館、妖戲團、妖妓院紛紛開了張。不少百姓承着當年東躲西藏的鬱結,一聽說這館子裏的妖不光不能害人,還能任憑自己爲所欲爲,都大着膽子紛紛前往。

    而凌嶽所在的正是一間做着妖生意的地下鬥妖場,“鬥妖”也是個近幾年新興的營生,正如那街頭鬥雞一般,兩隻妖在那擂臺之上鬥個你死我活血肉橫飛。

    地下昏暗的日光下,暗紅色的擂臺更顯妖冶,也不知浸了多少妖血,只有透過那長短深淺不一的抓痕還能依稀這辨認出木頭的原色。菸酒汗臭在場子裏瀰漫,混着妖血的腥味更加令人作嘔,但臺下圍觀的漢子卻渾然不覺,隨着鬥獸的出場,越發狂躁的嚷着自己所押下注的那隻妖獸的名字。

    剛剛衝凌嶽咆哮的正是這賽妖場的朱老闆,這朱老闆人如其姓,長的比那天蓬元帥還要凶神惡煞幾分…朱老闆這人在城中也算一霸,也不知他從哪和皇家扯上了點關係,幾年間硬是擠垮了這城內所有做鬥妖生意的人,其中手段不言而喻。對手下雖然銀錢給的大方,但卻時刻留心提防着,這也不難理解,畢竟是玩妖的人,萬一哪天自己手下利用那妖反了自己,生意不保不說,一條命怕也是交代了。凌嶽在場子的期間也見識過不少那賊眉鼠眼的來了沒幾天就消失不見,也不知道被這朱老闆處理到哪個亂葬崗了…

    凌嶽乖順的起身向擂臺走去,晃了晃有些發昏的腦袋,將擂臺上還溫熱的妖屍拖走處理,留下一地的血痕。他在這賽妖場待了七年有餘,作爲“活”的最久的人,倒是咂摸出一套對付朱老闆的辦法——乖巧可人無辜又無害。不過要說起凌嶽能裝成這幅無辜模樣倒是有一定的先天優勢,這人生得一雙明眸大眼,在年輕瘦削的臉上顯得很是純良,彷彿所有情緒都能從那雙美目中顯露出來,不帶一絲隱藏。

    不過凌嶽想的也很是清楚,自己留在這便是爲了攢錢,等錢攢夠了便要找個方法離開這裏,畢竟整日提心吊膽的也不是個辦法。

    這擂臺剛沖洗乾淨,便又有一左一右兩隻妖獸登臺鬥法,其中一隻便是這幾日蟬聯妖王的華南虎精,都不用靠近也能聞到這妖渾身的腥臭之氣。不過這華南虎精是個剛成妖的,還修煉不出人形,妖力不足,但就這自身體型和力道的優勢,倒也生生的撕碎了不少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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