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岣嶁玉 >第一卷 初識 第四章 奶奶殺人了?
    凌嶽看着黃五爺他們越走越遠鬆了口氣,終於是把這幫人打發了。不過左右也到了糕點行,便轉身進屋挑了幾樣施奶奶喜歡的點心,自己也有好些時日沒去看看老人,正好現在倒是有了時間。

    這施奶奶兒子兒媳早逝,自己獨自帶着小孫子長英過活,平日裏在城裏一個富庶人家張府做幫廚,生活不太富裕,便只能在城郊找了個小院住着。爲了照顧孫子,平時便每日都要從小院折騰到張府,又要在宵禁之前回到小院,甚是折騰。

    凌嶽拎着點心走了半晌,到了小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路上漫着陣陣的煙火和飯菜的味道,想來是周圍的幾家都剛做好晚飯。他甫一敲開施奶奶小院的院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半大孩子撲了個滿懷,“凌大哥,你好久都沒來看我們了!”

    凌嶽一看來人,圓嘟嘟的臉蛋,一頭小卷毛隨意的在腦袋上抓了個髻,個子比上次見他又高出兩寸,十四歲的年紀已經長到自己胸口,不由得笑的溫柔,伸手將那髮髻揉亂:“我們長英又長高啦。”惹得長英從他懷裏鑽了出去,兩個人鬧成一團。

    在院子里正和長英喫晚飯的施奶奶看到來人也喜笑顏開,忙拉着凌嶽進了小院,一同在石桌前坐下喫飯。

    這小院院落不大,但東西卻都井然有序,雖然都是些市面常見的便宜老物件,但能看出使用者一直都在用心的呵護着,而施奶奶本人更是慈眉善目,已經年過七旬好在身體硬朗,小孫子長英也是個懂事的,平常體力活什麼的都幫着奶奶做,很是孝順。

    凌嶽從踏進小院的那刻開始就感覺這幾天一顆懸着的心突然平和了下來,也是呢,這麼多年了,他早就把這小院當成了自己的家。

    一頓飯下來,奶奶被兩個孩子逗得開心,見天色已晚,說什麼也不讓凌嶽再回那破廟住着,把長英的屋子稍作打掃,又拿了牀新被子,將他留了下來。

    長英也是許久沒有見凌嶽了,兩個人躺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會話,畢竟都是少年人,好不容易有個能陪自己玩的,不一會倆人就從文變武,你來我往嘻嘻哈哈的又在牀上折騰了一通“降龍十巴掌”,被房裏的施奶奶笑着罵了兩句才消停下來。

    長英喘着粗氣倒在一邊,呼吸慢慢平穩,漸漸的收回了上揚的嘴角,盯着棚頂小聲的說到:“奶奶她前日被張府趕出來了,這兩天心煩的要命,還好你來了…我…最近想找點事做,不能總讓奶奶出去做活,凌大哥,你幫我勸勸奶奶?”說完轉頭看向凌嶽,這才發現,凌嶽早就搭着鬆軟的被褥大夢周公去了。長英無奈的笑了笑,幫他拽了拽被子,自己也轉身睡覺去了。

    凌嶽感覺自己沒睡下多會就被幾聲粗暴的敲門聲吵醒了起來,心裏罵着誰大晚上這麼砸門,揉揉眼睛向外望去卻沒想到外面早已大亮。他趕忙起身,應着那催命一般不斷的砸門聲,開門一看只見一夥官兵來者不善的站在外面。

    施奶奶和長英也被砸門聲嚇醒,看見官兵更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院中。爲首的官兵向院內環視一週後,直奔施奶奶面前:“你就是婦人施氏?昨日張老爺全府一夜喪命,現在廉大人正在城司府審理此案,勞您跟我們走一趟。若有人橫加阻攔,便以阻礙公務一併帶走!”邊說邊瞪了一眼已經護在施奶奶身前的凌嶽和長英,推開他們二人強行將施奶奶鎖了帶了出去。

    凌嶽楞在原地不知所措,趕忙拉着長英快步跟上那夥官兵。

    這秋凌城是西南竹山郡的下轄城,地偏城小沒有那麼細緻的官制等級,幾百口子百姓都在一位城司大人的掌管之下。這城司大人姓廉,一提起他秋凌城百姓那是無一不豎起大拇指的,十年爲官清廉公允,可謂是一方父母官,深得民心。

    這城司府也是仿照那些都城的衙門構造,成了個石板房的三堂院落。平日裏廉大人便在正堂上處理官司,二堂議事辦公,內堂與妻子宿居。

    此時的城司府內,一個農夫打扮的人正一臉慘白的跪在大堂上,屁股和手上還沾着血,哆哆嗦嗦的跟坐在上頭的廉大人說些什麼,聽得廉大人直皺眉頭。

    這農夫是附近村子上的菜農,平日裏趕着牛車專給秋凌城幾個大戶人家送菜,尤其像張府這種主子加上小廝十幾口子人的,基本每天都要登門。今日他正像往常一樣敲響了張府的大門,可門響十多下卻無人迴應,這菜農心裏奇怪,推了推門,只聽吱嘎一聲,平日裏鎖着的大門,竟這麼就被推開了。

    菜農也沒多想走了進去,眼前的場景卻駭的他頓時像手腳被灌了鉛一般,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只見那院落裏橫七豎八的躺着五六個小廝打扮的人,血跡從他們身下蔓延而出,這菜農恍惚着伸手過去探了探離自己最近那人的鼻息,竟是毫無感覺!菜農頓時起了一身白毛汗,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張府,連自己那一車的瓜果蔬菜也顧及不上,慌里慌張的趕到城司府報案。

    要知道這張府老爺名喚大貴,年輕起憑着一身弓箭功夫經常去野山上打獵帶回城販賣,漸漸的倒是也摸到了這販賣野物的門道,就這麼發了家,一做就是幾十年,如今的張老爺也算是秋凌城內裏巨賈之一,平日裏也與廉大人十分交好,這廉大人一聽張府竟出了這檔子事,忙讓衙役前去查探。

    約莫半個時辰衙役回報說,張府一夜之間連同張老爺、夫人、子嗣、小廝共計十五口人全數滅門,但唯獨沒有發現這府上廚子婦人施氏的身影。聽說她往日裏爲了照顧孫兒也不宿在張府內,不知現在情況如何。廉老爺一聽昔日老友一家橫死,整個人坐在椅子上怔楞了一會,不由得心中悽悽,等緩過這段情緒便趕忙差了衙役去施氏小院找人查看一番。

    素日裏這秋凌城中鮮有這樣要鬧到城司府大堂的事發生,就連堂上那明鏡高懸的牌匾如今也有些斑駁。今日百姓見出了亂子,便都圍在大堂檐柱外往裏探頭探腦,等凌嶽帶着長英趕到的時候,只能互相推搡着才鑽到了前面。

    廉大人見人已帶到,打量了一下這老婦人,除了稍顯緊張外,身上倒是不見外傷,便正色道:“堂下跪的可是婦人施氏?”

    “正是老身。”施奶奶活了這麼久也是第一次上公堂,心中不免害怕,垂着頭規規矩矩的跪在那裏。

    話音剛落,就見廉大人拿起驚堂木咣的一聲拍在了案桌上,厲色道:“張府昨夜上下十五口慘遭滅門可是你所爲!”

    一句話不怒自威,讓人聽了心脾甚懼,檐柱外圍觀的百姓都不免感覺像是那殺威棒衝自己迎面掃來一樣,一時間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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