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是怎麼地了?”

    “誰知道呢?不是聽說徐將軍老家的家眷來了嗎?”

    “從鄉下來的?哎喲喲,這陣仗可不小啊。”

    “看看那個,頭上有傷口的,這是幹什麼了啊?”

    “誰知道,不過肯定事兒不小……”

    “……”

    指指點點,叨叨咕咕,不明所以的就發表言論。

    聲音沒有收斂,院內的丁琬還有管家以及將軍府的其他下人,全都聽到了。

    丁琬氣笑了。

    扭頭看着翠珠,道:

    “這一刻,我有種在土莊子的幻覺。村裏兩家吵架,村民就是如此,七嘴八舌不問清緣由。”

    翠珠聳聳肩,挽着她的胳膊,說:

    “夫人莫要跟他們生氣。這事兒不管咋說,咱都是有理的。”

    典吏在旁拱手,也附和着勸道:

    “是啊夫人,您這做的沒問題,那些百姓什麼都不懂,就是跟着嚷嚷的能耐。”

    丁琬笑着頷首,算作迴應。

    回頭讓管家負責把人送出去。

    她現在的身份,是將軍夫人,出門啥的還是要注意一些。

    好一會兒,管家纔回來。

    丁琬沒有走,就站在院子裏。

    “怎麼去了這麼久?”

    管家拱手,輕聲的道:

    “夫人有所不知,錢大人出去後,跟那些百姓說了刁奴所犯的事兒。老奴就陪了一會兒。”

    丁琬有些驚訝,卻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夫人莫要跟老百姓置氣。他們什麼都不懂,說了自然就知道、不敢亂講了。”

    “好。”丁琬點頭,看着剩下的人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下午回來人手。到時候管家安排一下,不夠的去伢行買。記得,日後將軍府,只用死契的下人。自由身,那隻能是我跟將軍的朋友,明白嗎?”

    “是。”管家抱拳拱手。

    一旁站在的竹葉聞言,上揚嘴角,十分高興……

    ……

    將軍府動用京兆府衙典吏一事,很快就被言官拿去宮裏上奏了。

    皇上難得今日精神好,同太子在御書房商議酒承司的事兒。

    當聽聞正三品虎威將軍的家事後,不禁蹙眉不安的道:

    “子允啊,丁鄉君如果連將軍府都料理不好,你把這個地方交給她,會不會不妥呢?動用典吏,放眼京城,除了那幾個鬧和離的,剩下誰動過?”

    太子聞言拱手,輕聲的說:

    “父皇有所不知,丁鄉君動用典吏,是因爲府內下人獲皇封得的自由身。”

    “啊?可是那些……”

    “正是!”

    皇上挑眉,不解的搖頭道:

    “既然是他們,不該如此不守規矩纔是。”

    “正因爲是他們,所以纔不守規矩。仗着皇恩浩蕩,爲非作歹,相信用不了多久,京兆尹就該跟父皇陳述詳情了。”

    言官在旁聽到這話,急忙跪下,說:

    “聖上,殿下,不管這些下人是如何出身,堂堂正五品鄉君,正三品將軍夫人居然管不住,這可不是小事兒啊!說到底,女子所做皆有男人,徐將軍制家不善,這巡防營跟羽林衛……”

    “舒大人,你這話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太子面色微沉,不悅的出聲打斷。

    從一個女人打理家事,直接拐到了徐永涵掌管巡防營、羽林衛一事,這中間可有聯繫?

    舒大人磕頭,恭敬地又道:

    “殿下明鑑,下官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下官心繫我大周,不能讓我大周有一絲一毫的隱患存在。”

    皇上聽到這兒,也有些不快。揮揮手,沉穩的道:

    “舒卿言重了。徐將軍旁的事情朕不清楚,但他在軍營什麼樣子,朕跟太子都知道。他不可能是隱患,虎威山劃到我大周名下是因爲誰,舒卿忘了嗎?”

    舒大人一聽這話,渾身打了個激靈,不敢再繼續參本。

    “皇上所言極是,微臣也是未雨綢繆。如今看來,是微臣杞人憂天,徐將軍掌管京城安慰,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既如此,你下去吧。”

    “是,是。”舒大人起身,恭敬退下。

    太子面色鐵黑的盯着關上的門,一言不發。

    皇上見狀,長嘆口氣,道:

    “子允,朕跟你說了好多次,爲君者切忌感情用事。朕知你感念徐大可的救命之恩,徐永涵的照顧之意。但你要記着,你是大周未來的皇帝。你做什麼都要秉公處理。你們關係如此要好,會影響日後你的判斷。”

    太子深吸口氣,扭頭看着自己的父親,說:

    “爹……”

    “放肆!”皇上立刻瞪眼。

    不過顯然太子已經習慣,撒嬌耍賴的搖頭道:

    “沒外人。”

    “沒外人也不行,這裏是御書房!”

    “御書房您就不是我爹了?”太子反問。

    皇上瞪眼,終究還是不好說的太絕。

    太子見好就收,誠懇的又道:

    “父皇,兒臣明白您的意思,可這次丁鄉君動用典吏,是兒臣給出的招。”

    “你?”

    太子點頭,坦然的繼續又說:

    “她農家來的,一聽那些下人是受封得的自由身,就不敢動了。”

    “這是爲何?他們受封,她也是朕欽封的正五品鄉君啊!”

    太子聳肩,無奈的說:

    “兒臣也是這麼講的,可她說‘打狗要看主人’。既然受過父皇嘉賞,便不能……”

    “胡說!”皇上不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打斷。

    隨後,衝着門外,中氣十足的吩咐——

    “福海,你親自去趟京兆府衙,告訴陳守禮,就說朕讓他秉公處理,刁奴做過什麼,一律按《大周律法》來做。”

    “是——”福海在外應下,急匆匆走了。

    皇上回頭剛要再說,太監的聲音傳來——

    “皇上,徐將軍回來覆命,九公主已在偏殿等候。”

    “宣——”

    書房門開,徐永涵幾步來到跟前,跪下行禮——

    “臣徐永涵參加吾皇、太子殿下。九公主已平安回宮,正在偏殿。”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

    “平身。”

    “謝皇上。”徐永涵起身,規矩的低頭站着。

    “沿途可有什麼事兒嗎,徐卿?”

    “回皇上,並未發生什麼。”

    皇上摩挲着杯沿,笑吟吟的又道:

    “沒有最好。既如此,徐愛卿回家去吧。”

    “……啊?”徐永涵有些懵,不懂這是什麼操作。

    可見皇上意味深長的笑意,又不敢怠慢,再次行禮,躬身退下。

    等人走後,皇上看着太子道:

    “此人講原則,不適合京城。朕讓你上次打探的事兒,你可打探清楚了?”

    太子指着隔壁,笑眯眯的說:

    “爹,小九在那邊呢,您不去瞅瞅?”

    “臭小子!”

    皇上拍了他額頭一記,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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