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回到主屋,丁琬一邊幫徐永涵脫大氅,一邊道:

    “香桃真要去做夫子嗎?她的性格能成嗎?”

    郎中多少都有些個性,尤其是香桃,更甚。

    而且她的性格根本不好掌控,說不上哪一點就惹了她,進而發火。

    徐永涵坐在圓桌前,笑着搖搖頭,說:

    “成不成都是她,她躲不掉。”

    說完,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後又道:

    “媳婦兒,跟廚娘說一下,包子餡兒的鹽少放些,今兒的鹹了。”

    丁琬聞言無語,好心提醒着說:

    “不是包子餡兒鹹,是你自己芥菜疙瘩喫多了。”

    老家給送了兩罈子醃的芥菜疙瘩。

    她也饞這口,就讓人切成細絲,用香油、辣椒油拌了。

    本來大家就是當個鹹菜喫,沒想到這貨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彷彿那芥菜疙瘩是肉一般。

    這要是不渴就怪了!

    徐永涵眨巴眨巴眼睛,憨笑着轉移話題道:

    “這夫子的活兒,原本定的是畫眉。不過那丫頭得信後就去找了夜鶯,以退爲進,再加上當時都尋思讓你儘快接掌酒承司,這纔沒讓她去,換了杜鵑。”

    丁琬嘴角狠抽,想起剛纔離開院子時,畫眉站着的樣子。

    原來如此,負荊請罪去了。

    “不過剛好,杜鵑想找徒弟,我那邊一堆,隨便她挑。”

    呃……

    咋聽這話那麼像挑蘿蔔呢?

    丁琬單手托腮,還有些擔憂的道:

    “她能有耐心嗎?”

    “有沒有耐心我不清楚,不過她肯定得抓緊去。那邊剛到三十多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男女都有,學醫挺好。”

    “哪兒來的?”

    “北境那邊送的。”徐永涵回答,“今年遼東特別冷,北境那邊又貧瘠,什麼都沒有,所以主子一早就讓紅鷹過去搜尋孩子,把人帶回來。”

    “就三十多?”

    “那你覺得還能有多少?”徐永涵輕笑。

    端着水杯喝了口,老神在在的搖搖頭,又說:

    “你夫君當初可是把北芪那幫韃子,趕出了虎威山。但凡湊合能過得下去,都不會遺棄孩子。聽說是有個村遇到什麼事兒,餓死不少。還在調查呢,過些日子就知道了。”

    丁琬明白的點點頭,心中對那三十多個孩子,有些心疼。

    倒也不算氾濫同情心,就是覺得無父無母,然後來到京城的武學堂,那些城內的孩子,還不得拿他們的身世做文章?

    都說童言無忌,但有時候這童言,最爲傷人!

    想到這兒,丁琬擡頭看着徐永涵問:

    “這些孩子,你打算怎麼讓香桃教呢?就在一起嗎?”

    “那不能。”徐永涵搖頭,“夜鶯說了,跟城裏的二世祖分開。訓練一起,但是念書時分開。”

    丁琬鬆口氣,給他添了杯茶水,說:

    “咱家要不要幫一把。旁人不幫就算了,遼東跟北境那麼近,我跟咱娘都是遼東人,不能坐視不管。”

    徐永涵聽着覺得在理,點點頭,道:

    “你去找咱娘。她手裏有不少鞋袼褙,讓府裏的婆子們一起趕製棉鞋,越多越好。棉衣棉褲啥的還成,就是棉鞋比較費。”

    “好,我知道了。”丁琬滿口答應。

    從現在開始就爲軍營的軍醫做準備,等這些孩子長到十五歲時,相信大周的將士就不一樣了。

    有保障,敢衝鋒陷陣,無後顧之憂。

    屋門推開,管家從外面進來,拱手說:

    “夫人,老家那邊一共送了三車東西,這是禮單,這裏還有信。”

    丁琬沒有拿禮單,而是把信拿過來。

    一共兩封,一封是父親寫的,一封是二嬸兒寫的。

    先看了父親的,字裏行間都是溫暖,提醒她要照顧自己的身子,不可怠慢。

    還有就是關於丁珏的事情。

    跟她想的一樣,父親提及如果丁珏能習慣,就讓他在京城這邊呆着。

    沒有任何一位家長,是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

    丁琬放下信,拿起譚瑤的。

    紙上滿滿的表達着感謝。

    感謝她讓香桃給其治病,感謝她一直惦記着,感謝……

    信的最後,還說他們今年會去父親那邊過年。

    這樣祖父母二人,也能踏實。

    還說丁現夫婦跟小瑋也去,顧芷伊的弟弟周皓傾也會過去。

    畢竟唐嬤嬤是他義母,人還在母親身邊。

    看到這兒,丁琬嘴角上揚,扭頭看着丈夫,道:

    “我二叔他們,今年也去爹爹那裏。還有大現、小瑋、皓傾他們。”

    “喲,那挺好的,今年岳父家裏會很熱鬧。”徐永涵說完,拿起禮單細細看着。

    粘豆包、凍豆腐、野兔、山雞、狍子、獐子、獾子……

    看着紙上熟悉的東西,徐永涵咧嘴憨笑出聲。

    丁琬見狀有些傻眼,湊到跟前,問:

    “笑啥呢?”

    徐永涵沒理她,擡頭看着管家,問:

    “凍豆腐有多少?”

    “回將軍,一共十五板,是都切好的。”

    “家裏留五板,其餘給我裝好,還有粘豆包,也裝一百個。獾子都給我,夫人不愛喫……”

    徐永涵巴拉巴拉要去了三分之一的東西。

    丁琬不悅,扭頭看着他,道:

    “你要幹啥?”

    護食的樣子,頓時惹笑了徐永涵。

    屈起食指,刮她鼻樑,說:

    “不想幹啥,就是打算把這些東西拿去武學堂,讓那些臭小子嚐嚐。”

    “這有什麼好嘗的,都是粗糧。”丁琬捨不得。

    家裏給她的東西,她想擱起來慢慢喫。

    “哎喲,就是粗糧纔給他們嚐嚐呢!讓他們知道知道,天下不都是京城這般,什麼都有,什麼都好喫。”

    徐永涵說完,衝管家揮揮手,又道:

    “那幫臭小子,雖然現在踏實了,可都沒喫過苦。得讓他們知道知道,打仗的時候,沒水喝、想含雪,都是一種奢侈。”

    丁琬撇嘴,還是不想給的說:

    “你要讓他們喫苦,我手裏的這些東西肯定不行。給咱們送的,那粘豆包裏的餡兒,不知道放多少糖呢。你想讓他們真的喫苦,去別莊弄些高粱米,我這……”

    沒等她把話說完,徐永涵嘆口氣,道:

    “瞧瞧,瞧瞧,這護食的樣子,跟後院那兩條獒不分上下。送了那麼老些,你也喫不完。京城冬天短,開化就擱不住了。”

    “家裏這麼多人呢,咋能喫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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