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城內各街都在“唰唰唰……”的掃雪,得閒時聊些最近京城的消息,自然是以王家爲主。
早點攤陸續出來,賣豆腐腦的,焦圈的,油條的……
喫早點的人,偶爾聽到幾人聊天,也會加入討論。
王勇驟然離世,甭管是因爲什麼,大家都會覺得意外。
熟不熟,另當別論。就是討論個熱鬧。
城內討論的沸沸揚揚,朝堂之上也激烈異常。
一連好幾日,每天朝堂都是圍繞徐永涵跟言官之間的衝突在爭論,兩邊各執一詞,互不讓步。
不過這些討論、爭論,對於徐家來說,根本不受影響。
至於徐永涵就更是了。
壓根不理,每天都跟鷹首忙着驍騎預備營的各種事情。
偶爾過了飯點,便直接去別莊,讓翠珠那邊給安排一些。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很快便到了王家出殯的日子。
出殯這天丑時剛過,就有不少人蹲在王家,看看都誰會過來。
實則就是在等徐家的人,畢竟從出事到先在,他們一直都沒有露面。
老百姓認知不多,但因爲參本徐永涵,這人回來就沒了,大家自然就會覺得徐家會過來。
人之常情!
可直到棺材被擡出城門,徐家也沒有露臉,這下老百姓就炸開了鍋。
紛紛聲討徐家不應該!
人死如燈滅。
人都沒了,不管誰對誰錯,都該把事情掀過去,哪能這麼不依不饒?
越說越熱鬧,越傳越離譜。
讓本就不消停的朝堂,有一次沸騰起來。
這一次,皇上終於受不住,宣了徐永涵進宮。
與其同時,後宮淑貴妃,也把丁琬招進宮問話。
夫妻倆是在宮門口遇到的,彼此看到時,皆是一愣。
“你怎麼回城了?”
“你怎麼來了?”
二人異口同聲,太監跟嬤嬤主動上前,行禮道:
“給徐將軍、徐夫人請安。”
夫妻倆回過神,看着他們兩個人後,點點頭,各自分開。
徐永涵扭頭瞅着媳婦兒,丁琬頻頻扭頭瞅着丈夫。
直到徐永涵拐彎看不到後,這才幾步上前,壓低聲音問:
“嬤嬤,不是淑貴妃找我,有什麼事兒。”
“回徐夫人的話,奴婢不清楚。”
宮裏規矩大,再加上這位嬤嬤又是淑貴妃身邊的人,她想問什麼自然是問不出來。
不讓她帶丫頭,就這麼跟着進宮,又是在這兒風口浪尖,她心裏真是不踏實。
捏着手裏的匣子,丁琬抿脣,做着見樹。
講道理她不想見譚纖,總覺得那女人說話帶坑,說不準什麼時候她就掉進去了。
可看在二嬸兒那層關係,她又該進宮瞅一眼,反正挺矛盾的。
一路疾走,當看到眼前的宮殿時,她愣住了。
跟上次去的明顯不一樣,這一次的要比上次的大。
“我們娘娘自從失了孩子以後,就喜歡清靜,這殿後就是簇梅苑,賞梅最好。”
丁琬聽着無關緊要的話,點點頭,沒有吱聲。
來到殿門外,丁琬停下腳步,深吸口氣。
聽到裏面召見,這纔拿着東西進去,時刻默唸“規矩”二字。
說完,抱着東西跪下,大禮參拜。
“起來吧。”
“謝貴妃娘娘。”丁琬站起身,把東西呈上又道,“這是臣婦得的上等阿膠,特來拿給貴妃娘娘補身。”
畫眉原本是想做成阿膠固元膏的,不過被她制止了。
宮裏的東西,想壞你一下太容易。
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要陰你一下,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還是小心爲上。
嬤嬤走過來,把匣子接過去,另一個公公拿着試毒的東西過來,當面驗。
確認無誤,這纔拿下去,丁琬也鬆了口氣。
淑貴妃笑着指自己對面的椅子,道:
“徐夫人,坐。”
“謝貴妃娘娘。”
丁琬規矩的走過去,坐了半個椅子,十分拘謹。
宮女端來一盞茶放下,接着伺候的人陸陸續續出去,很快就剩下他們兩個。
丁琬攪着手指,更加拘謹了。
淑貴妃見狀,笑着道:
“你別這麼緊張,本宮又不會害你。”
“貴妃娘娘言重了,臣婦哪敢有那個心思。”
必須否定,絕對否定,態度得立刻到位。
淑貴妃“噗嗤——”輕笑,單手托腮,說:
“廣華走的時候特意跟我說,你這人不錯,敢說敢做膽子大,怎麼進宮就這樣了?”
丁琬本着“說多錯多”的原則,搖搖頭,不接話。
淑貴妃見狀,眉骨微挑,道:
“你確定要一直這麼低頭跟本宮說話?”
“臣婦惶恐,貴妃娘娘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臣婦一定盡力完成。”
疏離感很強,讓人有些不爽。
淑貴妃嘆口氣,放下手,道:
“徐夫人,本宮覺得以姑母這層關係,能讓你我近抿一些,沒想到你反而疏離。如今殿內沒有旁人,你這樣真是讓我、很難受呢!”
着重在“我”這個字,咬音很重。
丁琬下意識擡頭,看着她,一臉茫然。
淑貴妃輕笑,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道:
“怎麼,你覺得我在逗你玩?”
“臣婦不敢。”
“論關係,你是姑父的侄女,我們也算表親。今日找你來,只是想問問你,爲何王家報喪,你們徐家沒有去。先說好,我不是興師問罪,只是聞一聞具體,心裏好有數。”
丁琬見她這麼說,深吸口氣道:
“回貴妃娘娘的話……”
“說了,殿內沒有旁人,你我別拘着禮。我都沒有自稱‘本宮’,你這是作甚?別被第一次見面嚇到,那時殿內人不少,我說話得端着。”
話落,衝她俏皮的眨下眼睛,彷彿孩子一般。
丁琬有些愣神,不懂她爲何會這樣。
夜鶯總說宮裏女人善變,難道這就是嗎?
調整心態,仍舊拘着自己,道:
“娘娘剛纔問的話,臣婦很是不解。爲什麼王家報喪,我徐家就要去呢?兩家平日沒有往來,在農村人情往份有來有往。明知跟他們家沒什麼來往,我府上還去弔唁,說句最不中聽的話,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啊?”淑貴妃驚訝,沒想到她能這麼說。
“貴妃娘娘明鑑,我徐家自開府以來,白手起家,一文錢都得計算着來,實在沒有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