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琬從家出來,就站在學堂門口。

    時辰一到,“叮叮叮”的鈴鐺聲響起,學堂的孩子,猶如放羊一般,急急忙忙往外衝。

    徐致遠跟丁珏,永遠都不着急,等大波人流走完後,纔出來。

    小致遠一看到母親,快步跑過來,到跟前停下,恭敬行禮,說:

    “母親。”

    自從進了學堂,規矩、禮數遵守的絲毫不差。

    丁琬欣慰,笑着道:

    “乖。”

    丁珏也來到跟前,叫人:

    “姐。”

    丁琬一手摟一個,邊走邊問:

    “累不累”

    “不累的孃親,我跟小舅舅學過,所以夫子教的都不累。”徐致遠回答。

    學堂又來了兩個秀才,一個姓高,一個姓李。

    高秀才已經成家,媳婦兒、孩子都在縣裏,每天來回走路。

    李秀才去今年才考中的,前途無量,住在學堂。

    丁琬看着丁珏,輕聲的說:

    “給咱爹找的小廝帶回來了。他會功夫,會讀書,學問應該也不錯。跟你年紀相仿,你試着跟他相處。我告訴他了,讓他教你跟致遠功夫。”

    丁珏聽到這話,點點頭。

    丁琬停下腳步,看着只比自己矮一頭的弟弟又說:

    “往後咱家的下人只會越來越多。你是丁家的大少爺,你以後要揹負的不少。所以你要”

    不等丁琬把話說完,丁珏直接點頭。

    “姐姐放心,我明白。”

    一句話,不用多,姐弟倆默契的笑了。

    “你回吧,我們也回家了。明天什麼時候練功,下午去學堂的時候告訴你外甥。”

    “好,姐放心。”丁珏目送着他們倆離開,這才推門進院。

    丁槐出來抱柴,見到丁珏走過去,抱拳拱手:

    “大少爺。”

    丁珏上下打量,點點頭,說:

    “你忙吧。”

    那個架勢、坦然,跟柳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丁槐看着丁珏的背影,對丁家這對姐弟,有了另一層認識

    丁家買人的消息,當天下午就在村裏傳開了。

    人家現在是舉人老爺,做什麼都理所應當。

    村裏人眼紅歸眼紅,不過就私底下嘀咕幾句,僅此而已。

    有的甚至來徐家嘀咕,問耿氏這邊要不要也買人。

    耿氏無語,瞅着沒有壞心、只是好信兒的村民,唯有一句“各過各的”,算作回答。

    爲這個撕破臉沒必要,當然她也是揹着兒媳婦。

    如果被丁琬知道,那可真的就捅馬蜂窩了。

    畢竟徐家、丁家,兒媳分的很清楚。

    她是丁家的閨女不假,可也是徐家的兒媳。

    維護婆婆,操持家裏,樣樣拿得出手。

    傳言多了,丁家也就聽到一些。

    不過他們對這些早已習慣,並沒有當回事兒。

    唯一讓丁家頭疼的就是趙氏。

    這位分出去的老二家的,總拿主子的架子。

    不是讓丁槐陪她小兒子玩,就是讓唐嬤嬤幫她乾點活兒。

    想當然的,這倆都在大戶人家混過,怎麼可能會如她所願。

    爲這,趙氏沒少摔摔打打。

    可也就只能摔打東西,不敢出聲罵人。

    酒坊當然繼續得做,在又一次經歷燜糧失敗,張青山主動找了丁琬。

    當時丁琬正在家裏院子內逗狗。

    見人來了,笑着招手,說:

    “坐吧,啥事兒”

    張青山坐下,看着丁琬,道:

    “又一次燜糧又失敗了,咱還做嗎”

    “做啊,爲啥不做。”丁琬並不介意的迴應。

    “可這都二百斤高粱了啊”張青山心疼的咧嘴。

    丁琬把手裏剩下的壞花生扔遠,看着兩條狗躥騰的樣子,道:

    “高粱雖然燜壞了,但也沒糟蹋,不是餵豬了嘛。”

    張青山聞言嘴角狠抽,看着丁琬的樣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耿氏從屋裏出來,看着院子裏坐着的兩個人,說:

    “天也不暖和,進屋說話唄。”

    “不用了伯孃,我在這兒跟二年嫂子聊會兒,可以的。”張青山本分的說着。

    耿氏瞅着分家了的張青山,嘆口氣,道:

    “最近咋樣,喫飯啥的能做不你爹那邊得經常去瞅瞅,不是挑撥你們哥倆關係,你大哥靠不住。”

    張青山點點頭,領情的說:

    “放心吧伯孃,每天我都過去瞅一眼。等這邊酒坊成了,二年嫂子說到時候讓我爹過來幫幫忙。”

    “啥幫忙啊,就是一個由頭,讓你把你爹帶出來。”耿氏說完,去一旁剁雞食,不參與他們倆的談話。

    丁琬用木棍在地上畫着,好一會兒纔看他說:

    “青山兄弟,如果釀酒一次、兩次就能成,那咱是不是太順了做什麼東西都不容易,而且順利這事兒,它就是一個想法,過日子誰家能一順百順”

    張青山抿脣,好一會兒纔開口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二百斤糧食啊。”

    丁琬重重頷首,看着他,認真道:

    “別說二百斤糧,就是五百斤也得忍。做成了,咱們所有人獲利。做不成,我可就不止瞎了幾百斤糧食那麼簡單,你明白嗎”

    張青山嚥了下口水,雖然不是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卻不說話了。

    或許,再試試就成了。

    正想着,丁翠蘭急匆匆跑過來,道:

    “琬兒,縣裏茶樓廖老闆來了。就在大哥家呢,嫂子讓我來喊你。”

    “知道了。”丁琬點頭,看着仍舊一臉低迷的張青山,說,“你好好想想,我先去見人。娘,我出去一趟。”

    “啊,你去吧。”耿氏擺擺手,讓她趕緊走。

    等兒媳跟親家小姑離開後,這才放下菜刀,走到張青山身邊,道:

    “還心疼呢”

    張青山擡頭看着耿氏,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

    “伯孃,讓你看笑話了。”

    “這有啥笑話不笑話的。”耿氏搖頭,“你能替他們孤兒寡母考慮,也說明你們關係處到位了。不過致遠他娘說的沒錯,不成的話,損失的不是糧食。”

    耿氏停頓了一下,見張青山瞅着自己,長嘆口氣,說:

    “損失的不是糧食,是他們娘倆往後的將來。”

    “伯孃,這”

    耿氏笑着眨下眼,“我能活幾年丁家又能幫幾年如今她爹考中舉人,說不上啥時候就去做官了。到時候一走,這地她自己咋種”

    平平淡淡的話,透着無數種可能性。

    張青山恍然大悟,不住的點頭,明白了丁琬的用意。

    “伯孃放心,我這就回去碎糧,我們一定能成。”

    “去吧。”耿氏欣慰的頷首。

    幸好這個孩子,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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