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遠每天晨起上學,耿氏都會給他帶上一件褂子。
不過孩子火力旺,基本到學堂就脫了。
每天丑時起來練功,堅持了這麼久,明顯身體比以前要很多,而且各自也竄起來了。
模樣長開,越長越像徐大可。
其實徐家人長得不磕磣,周氏長得也不賴。
不用想都知道,徐致遠日後不會難看。
再加上孩子唸書用功、努力,打小就培養,未來可期。
村裏人都對丁珏、徐致遠誇讚不已。
說這一輩的孩子長成,數他們倆最有出息。
丁珏就不用說了,有個舉人的爹爹。
徐致遠也不賴,有個開酒坊的娘。
反正這倆到了婚配年齡,肯定是不愁。
丁文海跟丁現還沒有回來。
已經派人去傳信了,至於什麼時候,就不知道了。
這天丁琬去縣裏跟豐月樓籤合作文書。
回來時,恰逢集市,就在縣裏買了些東西回來。
租車倒村口,丁琬下車拎着東西往回走。
無意間瞥到學堂,看到一個枯瘦如柴的人,站在門口。
哎喲,誰啊找孩子的嗎
走過去,本想幫個忙。
沒想到
“爹怎麼是您。”丁琬驚訝,
看着枯瘦如柴的父親,難以置信的問:
“您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啊”丁文江精神很好的回答。
“這還沒怎麼”丁琬無語,上下打量着他,說,“爹,你都瘦成啥樣兒了你沒照鏡子看看嗎你看看這臉,一張臉就剩下一雙眼睛了。”
丁文江低頭看着自己,不在意的道:
“哪有那麼誇張。”
“怎麼沒有。”丁琬堅持。
這段時間光忙着鹹肉、果酒的好事兒,中秋後就沒回過孃家。
雖然在一個村住,但想要天天碰上,也不是什麼易事。
嚥了下口水,緊鎖眉頭問:
“爹,出啥事兒了你怎麼了你缺啥就說,彆着急憋着。”
丁文江聽到這話,心裏暖和。
拍了拍她的肩頭,道:
“別胡思亂想,爹能有啥事兒。不過就是這幾天看書晚了些,爹注意,啊”
丁琬心知父親很犟,問啥估計也問不出來,索性也就不問了。
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沒有回家,而是回了孃家。
院內,柳氏、唐嬤嬤、還有丁母,正在曬乾菜。
準備留着冬天喫。
就算家裏冬天能填土種菜,這些乾菜也必不可少。
柳氏見閨女過來,放下菜刀起身,問:
“你咋跑來了不是說去縣裏跟豐月樓的老闆談事嗎”
“事兒談完就回來了。”丁琬說着,把手裏一根肥草魚遞給母親。
“這”
“給我爹補補。”
丁琬說完,長嘆口氣,又道:
“我回來看到我爹時,差點沒認出來。咋瘦成那樣眼睛都凹進去了。”
柳氏接過魚,無奈的搖搖頭,說:
“咱也不知道爲啥,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非要年後進京去殿試。”
“啊”丁琬驚訝,也是一臉不解。
柳氏把魚交給唐嬤嬤,喊來丁槐,讓他幫着丁琬,把東西拿回徐家。
“你說說這人,要去老早去多好。你看人蕭公子,年後走的,在京城念一年的盛京書院,來年殿試正好。他這現在想去了,跟人家那些人比,能不能成都兩說啊。”
看着柳氏擔心的樣子,丁琬明白母親的焦慮。
祖母雖然沒吱聲,不過肯定也是不贊同父親這麼草率。
拿着菜刀,一邊切菜絲一邊說:
“娘,我爹晚上就在家裏看書嗎”
“有時候就去學堂,說不準。”
丁母看着孫女,輕聲的道:
“你得空勸勸你爹。不是不讓他去,這麼逼自己,逼出個好歹,一家人咋辦。”
丁琬點點頭,繼續做手裏的活兒
當天喫過晚飯,丁珏來家裏找徐致遠,順道告訴了丁琬,父親在學堂的消息。
耿氏特意燉了一下午的骨頭湯,聽到這話,忙開口道:
“去給你爹拿一些。我今兒也瞅着你爹了,太瘦了。”
丁琬頷首,沒有遲疑的去廚房裝湯。
耿氏也跟着過來,不忘讓她再給裝幾塊肉。
“琬兒,用不用給拿幾個饅頭”
“不用的。我爹肯定是喫過了,這湯我拿過去能不能喝都兩說。”
“不喝也給留下,讓他晚些熱熱再喝。”耿氏堅持。
丁琬端着小盆,從家出來。
耿氏讓二黑陪着她去。
大黑在酒坊,二黑留着看家護院。
家裏自打蓋了圍牆後,就不那麼擔心了。
丁琬來到學堂,兩間屋子都亮燈。
有一間,是李秀才住的地方。
丁琬來到另一間門口敲門。
很快,屋裏一陣腳步聲,然後門開了。
“你怎麼來了”丁文江納悶的問。
丁琬拎着東西進屋,把盆放在桌上,瞅着桌子的書,道:
“爹,你真想去參加殿試嗎”
“對。”丁文江點頭。
等他坐下後,丁琬又道:
“那爹能跟女兒說說,您爲什麼這麼做嗎”
丁文江緊抿嘴角,想了一下,道:
“那日衛廖走後,我就有這個想法了。”
見閨女不吱聲,丁文江繼續又道:
“琬兒,爹得給你還有珏兒,做一個後盾。能護得住你們的後盾。”
丁琬理解的點點頭,說:
“我請了牌坊,應該不會有事兒。”
“那東西,約束的了君子、約束不了小人。爹是真的怕。”丁文江說完,重重打個“唉”聲,又道,“閨女,小瑋這事兒咱家佔理,可就因爲一個濟陽伯,我們不得不隱忍,爹真的後怕”
丁琬對濟陽伯不陌生。
前世周子旭要去的耿嬌娥,就是濟陽伯的嫡女。
沒想到重活一世,他們之間的交集,竟然是這樣建立的。
伸手握着父親帶有繭子的手。
這是多年握筆,形成的。
“爹,您能這麼想,我跟珏兒除了支持,沒有別的想法。可是爹,咱不能不顧自己的身子。你看看你現在,太瘦了。我我心疼。”
女兒紅眼睛的樣子,讓丁文江心裏熱乎乎的。
打開盆蓋兒,特意聞了聞,說:
“這湯很香啊。”
“爹,你要學可以,每天晚上我給你送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