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喜年聞言不再耽誤,急急忙忙去了正房。
丁琬把帶來的東西,一趟一趟搬進屋,看着車伕道:
“你這”
“啊,不用管我,我把他送來就去縣裏找地方。明兒他走,我們一起回去。”
丁琬聞言點點頭,指着屋裏說:
“來都來了,進屋喝口水。”
“不了,我也得去我親戚那瞅瞅,謝謝你了小娘子。”
丁琬目送着車伕離開,這纔回了屋。
正房炕上,耿氏哭着對張喜年說着心裏的難受。
這孩子雖然婆家的親戚,可也算是她這邊的人了。
張喜年一邊任由她發泄,一邊小聲的勸着,是個面面俱到的人。
終於,耿氏又一次哭順暢了,長嘆口氣。
“罷了,罷了,早就接受了的事兒,沒必要再讓自己鑽了牛角尖。”
“舅母能這麼想,就對了。大可哥跟二年哥泉下有知,不想看你這麼難受的。”
耿氏“嗯”了一聲,看着泡茶的丁琬,道:
“琬兒啊,晚上多做點好喫的,不能讓喜年走。”
“放心吧娘,喜年表弟不會走的。”丁琬笑着應。
把炕桌放上,茶水端上,張喜年脫鞋上炕,盤腿做好。
有了親戚串門,耿氏的心情倒也好了許多。
張喜年先是告訴他們家裏店鋪生意的事兒,接着就是正經大事兒了
“舅母、嫂子,我正月初八成親。”
“真的”
“咋沒臘月呢”
婆媳二人的話,讓張喜年有些不好意思。
撓撓頭,看着耿氏,說:
“我娘去廟裏算的日子,今年女方犯太歲,成親不宜。”
“哦,那來年也好,也好。”耿氏不住的點頭。
不過就是得往準岳父家送一次年禮,以張家現在的家境,不是問題。
張喜年從懷裏掏出一張請柬,放在桌上,道:
“我親自過來請,還望舅母跟嫂子還有致遠,都能過去。”
徐家跟有他們走動的,就張喜年這一股。
可張家跟整個徐家走動,也就是說
耿氏嘆口氣,看着那張請柬,點點頭,道:
“放心,不管他們說什麼,舅母一定不往心裏去。我們是去喫喜的,不是給你添堵的。”
“哎,多謝舅母,我娘說,讓舅母去接親。”
“算了算了,我兒子都沒有了,接什麼親。你娘能請我,我就很高興了。”耿氏很滿足。
“不是的舅母,這”
張喜年還想說,被丁琬攔下了。
“表弟有這份心,姑母有這份意,不錯了。我們都懂。你放心,我們初六就去,幫你多忙活忙活。”
“哎,那可多謝嫂子了。”
丁琬笑着給他倒杯茶,閒話家常:
“女方家是幹啥的”
“是我們鎮上的,家裏開雜貨鋪。她家有四個孩子,她是老三,下面一個弟弟,上面一個哥、一個姐。”
耿氏聽了點頭,柔聲的說:
“你娘看人有眼光,相信這家不錯。”
“還行。”張喜年謙虛的說。
“你跟你舅母聊着,我去弄點兒麪條。中午咱們對付一口,晚上喫好的。”
“兩頓飯就行,嫂子。”
“不行,你昨天就趕路,肯定沒喫好,你就別張羅了,聽你嫂子的。我們也是三頓飯。”
在作坊做事,兩頓飯不頂用。
張喜年笑着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這是他自打徐大可、徐二年去世後,第二次過來。
相較於第一次,這一次過來,家裏明顯不一樣了。
丁琬出去,耿氏等他把茶水喝完,撤掉炕桌。
又給把枕頭、被子都鋪好,道:
“你先眯一會兒,累壞了是吧。”
“還好。”張喜年笑着回答。
聽話的躺在枕頭上,頭一挨枕頭,立刻暈眩。
閉着眼睛,跟耿氏打嘮:
“舅母,我看院牆砌起來了,院子裏也鋪了磚,花費不小吧。”
“都是你嫂子弄得。”耿氏回答。
張喜年聞言,說了句“嫂子真能幹”,算是迴應了。
心裏的話,卻一點都沒有露。
想當初他跟丁琬一起做生意,那些舅舅、姨母,可都列架子等着看笑話。
後來見他賣得好,一個一個都想他給牽線。
可丁琬早就說了,她徐家這邊,只跟小姑母一家走動,其餘的都不理。
他自然也不可能給表嫂添堵。
後來酒坊參加斗酒會,徐家人更加的要眼氣。
到後來聽說遼東府封城,一個一個幸災樂禍的樣兒,現在想想他都生氣。
“喜年啊,你三舅、四舅他們咋樣了”
張喜年沒有睜眼,想了下,道:
“三舅秋下有病了。四舅母沒了,前些日子沒得。”
“啊。”耿氏應聲,什麼都沒說。
徐老漢在徐家排行老幺,但卻是徐家兄弟姊妹中,最早走得。
他走之後,徐老大、徐老二相繼也沒了。
剩下老三、老四兩個,老五、老六是姑娘。
張喜年的母親就是老六,跟徐老漢是龍鳳胎。
張喜年見舅母半天都不說話,翻個身,道:
“舅母,你也別難受。兩位表哥戰死沙場,莫大的榮光,他們一個一個唯恐你們貼上,避之不及。四舅家若是給你信兒,那纔是不懂事呢。”
耿氏聽着外甥的話,笑着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丁琬端回來兩碗酸菜肉沫滷的白麪條,將炕桌放上,道:
“娘,你陪喜年喫點。我去給你熬藥。”
“你也喫。”
“我在廚房喫一口就成,先把藥給你熬了。”
丁琬說完,轉身出去了。
張喜年聽着關門聲,道:
“舅母,致遠呢”
“在他小舅舅那邊呢。學堂放假,他沒事兒就過去。”耿氏回答。
張喜年禿嚕一口麪條。
肉末多,白麪勁道,酸菜味足。
真的好喫啊
嚥下嘴裏的東西,張喜年說:
“我娘總唸叨,說舅母有福氣,找了個好兒媳婦。我的親事,我娘就按照表嫂的標準照呢。”
對於周氏,大家現在已經都不提了。
耿氏聞言點頭,滿足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