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來到廚房門口,看着裏面忙碌的身影,嘴角上揚的道:
“回來了”
炒菜的丁琬聞聲轉頭,笑着“嗯”了一聲,說:
“娘,下工了。”
耿氏進屋要幫忙,被丁琬推開一些,道:
“娘去歇着,這個菜炒好咱們就喫飯。洗一洗,擺桌子吧。”
“行。”耿氏應下,轉身出去。
須臾,丁琬把菜盛出來。
徐致遠跟耿氏過來端東西。
肉包子,小米粥,醃黃瓜炒肉丁。
豐盛不說,也很家常。
丁琬把竈下撤火,用鍋的餘溫溫水。
起身取下圍裙,就聽到院門口那裏
“大小姐,在家吧。”
是唐嬤嬤。
丁琬從廚房出來,看着唐嬤嬤笑着道:
“咋過來了家裏喫飯了啊。”
“嗯。”唐嬤嬤點頭,把手裏端的大碗交給她。
今天丁家燉的雞,不用問都知道,是因爲丁翠蘭回來了。
用小盆把菜倒出來,然後交給唐嬤嬤,說:
“就不幫你刷了,水沒熱,刷不淨。”
“不用不用。”唐嬤嬤搖搖頭。
趁着耿氏沒出來,壓低聲音迅速道:
“夫人說讓您今天別過去,明後天抽空回去一趟。”
柳氏的意思,丁琬明白。
無非就是怕耿氏對她有意見,讓她收斂一些。
剛要頷首,耿氏從正房出來。
見唐嬤嬤手裏拿着油乎乎的碗,笑着道:
“親家母真是疼閨女,做點好喫的就往這邊送。”
唐嬤嬤微微福身,“親家夫人好。”
“唐嬤嬤不必多禮,快起來吧。一會兒喫完飯,我就讓致遠他娘回去。”
唐嬤嬤直起腰身,笑着搖頭。
“親家夫人誤會了。我們夫人只是讓奴婢過來送菜,還特意囑咐大小姐,明後天有空過去。剛回來,要忙的事情不少,親家夫人也想我們大小姐了不是”
耿氏笑着點頭,算是迴應。
丁琬把唐嬤嬤送走後,端着菜,跟耿氏回屋。
正房內,徐致遠已經洗好手等在那裏了。
丁琬拿不準她知不知道自己去北苑、去了虎威山。
不過這會兒要喫飯,還是不提這個話茬的好。
三個人圍着桌子喫飯,亦如從前。
丁琬照顧徐致遠,耿氏照顧丁琬。
夾菜,喫包子,喝粥。
耿氏翻出一個雞大腿,直接放在了孫子的碗裏,說:
“你娘每次做好喫的都給咱送。你回家的時候告訴她,別老送了。家裏那麼多人,咱家就三個,夠喫。”
丁琬笑着搖頭,夾塊雞肉放在耿氏的碗裏道:
“我娘疼外孫子,沒事兒。娘多喫點,喫完我有事兒跟您說。”
“好。”耿氏點頭,咬了口雞肉。
喫過飯,徐致遠撿好桌子後,就被丁琬“趕”回了自己屋子唸書。
正房屋內,就他們娘倆,耿氏沒有說話,拿出茶葉泡茶。
丁琬也沒吱聲,想着一會兒該怎麼說。
耿氏重新坐回炕上,瞅着低頭不語的兒媳婦,道:
“去了北苑縣”
丁琬“猛”地擡頭,一臉不敢相信。
耿氏笑着頷首,替她解惑:
丁琬沒有否認雙手托腮瞅着她,道:
“娘,我不是故意瞞你。我怕我提前跟您說,這些日子,您就該喫不好、睡不寧了。”
耿氏不是不懂好歹的人兒。
長嘆口氣,眼神哀傷的道:
“我懂、都知道。你是好心,我哪能好賴不分。你去看他們倆了咋樣”
丁琬搖搖頭,紅着眼睛道:
“看了,沒有單獨的墓,都是一起埋得。找了個冥店,買了很多紙活兒,拿到那邊燒的。”
耿氏聞言雙手捂嘴,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即便過了這幾年,即便她平日表現的已經沒事兒。
可當兒媳婦說出一堆人埋在一起的時候,做孃的就守不住了。
他的孩兒是被壓着,還是被
難受,心疼。
所有的情緒讓她崩潰,最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哭。
黑髮人送白髮人,傷心。但傷心的時間,不會比白髮人送黑髮人長。
那是他們辛勤養育的孩子。
突然就沒了,二人還是老年喪子。
這種痛,痛徹心扉。
丁琬沒有說話,也沒有勸。
從她知道自己要去北苑縣的時候就清楚,婆母這場哭,是避免不了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的兒啊嗚嗚嗚嗚”
丁琬難受的擦着淚,想着那位名叫徐永涵的徐二年,恨得牙根直癢癢。
王八蛋,日後若敢回來,她就敢打斷他的腿
耿氏哭了好久,天都黑了,也沒有收勢的意思。
丁琬怕她哭壞了。
起身來到跟前,輕怕她的後背,道:
“娘,該送的東西我都送了,一共買了兩份。他們哥倆在下面,不會虧着自己的。”
耿氏聽進去了,不過卻也搖頭沒有迴應,還是再哭。
徐致遠出來方便,聽到正房有哭聲,擔心的拉門進來看看咋回事兒。
見到祖母趴在桌上痛哭,不禁走上前,吸着鼻子,道:
“奶奶咋了咋哭了是不是鎖住做的哪裏不夠好,讓奶奶傷心了”
這話一出,耿氏哭的更兇了。
丁琬無語的搖搖頭,說:
“別亂講,你奶那是想你爹、想你二爹了。”
徐致遠聞言,脫下鞋子,繞去耿氏的另一旁,道:
“奶,我爭氣,我會把咱徐家門戶撐起來,您放心。奶別哭了,您身子不好,這些日子還喝湯藥呢。”
如此貼心的話語,讓耿氏心頭暖烘烘的。
坐直身子,淚眼婆娑的看着一左一右的兩個人,啞着嗓子,說:
“咱們好好活。活出個人樣兒來,到時候致遠在那邊,給你爹、二爹立個碑。”
“嗯”徐致遠重重點頭,抱着奶奶的胳膊。
丁琬給婆母倒了杯水,讓她喝下緩緩。
喝過水的耿氏,長舒口氣,道:
“琬兒啊,這次的事情娘不怪你。娘要是怪你,那就是不講理了。不過咱以後不去了成不那地方不去了。”
丁琬摟着她的肩頭,輕輕頷首,說:
“放心吧娘,也就是這次,第一次跟他們做生意,我跟譚遷得去一個。”
“好,好,以後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耿氏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