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早飯,張青山跟劉鐵槓就走了。
程豹送完人折返回來,丁琬開口“攆人”。
不過被他拒絕了。
雖說用不了那麼多人,可她自己照顧一個二狗子,還是喫力。
孩子十歲了,個高不說,還挺沉,總得有個人在這邊幫襯。
丁琬想了一番,倒也沒再堅持。
程豹瞅着她眼底的烏青,輕聲說:
“你也睡會兒吧,昨天晚上你也沒睡好。我守着就行,有啥事兒我喊你。”
丁琬沒有堅持,抱着被子,在炕邊礙不着事兒的地方躺下。
真的困了,躺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差不多睡了半個多少時辰,丁琬醒來時屋裏沒人。
嚇得她“撲棱”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關鍵是炕上躺着的孩子,也不見了。
急急忙忙下地穿鞋,還沒等出去,門開了。
二狗子被程豹扶着進來,看到丁琬忙開口說:
“嬸子,你醒了。”
丁琬長舒口氣,把孩子扶着坐在炕邊,道:
“嚇壞我了,你好些沒哪裏不舒服”
二狗子重新躺下,搖搖頭。
程豹看着擔憂的女人,輕聲說:
“我喊了白先生,一會兒就過來了。”
“好。”丁琬點頭,瞅着嘴脣乾裂的孩子,端碗溫水餵給他。
喝過水的二狗子,舒坦不少。
白郎中從外面過來,給他診脈。
片刻後收手,看着丁琬,說:
“孩子小,醫治及時,回去養養就沒事兒了。”
“那需要注意些啥不”丁琬問。
白郎中思考了一番,說:
“特別注意的沒有,不過別讓他生氣,氣大傷肝,肝鬱導致氣堵,進而”
說了一大堆關於醫術方面的話,丁琬聽得雲裏霧裏。
總之就是一句話:
儘量順着,別讓他生氣,不舒服,就行。
丁琬點點頭,想聽了下又道:
“白先生,那這藥喫完,您能不能再給開些調理身體的孩子小,趁輕趕緊調養,日後也不遭罪。”
白郎中聞言,笑着說:
“徐娘子不必擔心。如今他喝的藥裏,就有調理身體的。孩子恢復快,況且是藥三分毒,喝半個月就差不多了,多喝不好。”
丁琬見狀,沒再堅持。
送走了白先生,丁琬看着程豹道:
“回去吧。如今他醒了,我跟他在這兒就可以了。明兒中午我們回去,你那邊也忙,就別過來了。”
“那你們晚上喫飯”
“他們不會不管的。”丁琬笑着說。
程豹見狀,不再堅持,拱手一記,轉身走了。
丁琬搬了把凳子坐下,看着目光呆滯看棚頂的二狗子,說:
“你有啥打算嗎現在沒有旁人,你跟我說,我會幫你。”
二狗子慢慢的扭頭,看着昔日被他罵過的人兒,有些羞愧。
丁琬看出了他的尷尬,不在意的道:
“你是孩子,我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過去就過去了,你有什麼需要就說,嗯”
二狗子嚥了下口水,輕聲的說:
“以前,我知道是自己錯了,我我”
一個孩子,她怎麼可能會不依不饒
見他雙眼通紅,丁琬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
“如果你一定要我原諒你,那我跟你講,我原諒你了,早就原諒你了。咱們兩家是鄰居,你跟致遠又是打小一起玩的,你們應該是最好的朋友,對嗎”
二狗子不住的點頭,委屈的道:
“我想跟鎖住玩,可是我娘不讓。嬸子,我以後是不是就沒有娘了”
不管他當時有多恨,可到底是他親孃。
恨勁兒過了,剩下的就是不捨、後悔、難受。
“嬸子,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孝。我我當時也不知道咋了。平常我娘罵我,就我爹安慰我,我爹沒了,我以後也沒人護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二狗子哭的很難受,有些難以控制。
剛剛大病初癒,這麼傷心可不好。
丁琬把人扶起,將人抱在懷裏,輕拍他的後背。
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就儘可能抱着,讓他知道身邊有人在。
說起來,最無辜的就是他。
錢桂花不懂事兒,劉鐵柱作爲丈夫就該管,而不是多清淨。
如今鬧成這樣,死的死,休的休,唯獨剩下了這麼個可憐的孩子。
現在想想,真的太悲哀了。
二狗子哭的難以控制,好在學徒送藥過來,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看着他這般,學徒蹙眉道:
“你現在不能大喜大悲,身子喫不消。這藥可貴了,你得對得起藥錢,知道嗎”
丁琬接過來,道謝之後,輕輕吹着。
二狗子努力控制自己要哭的衝動。
可人就是這樣,你越不想哭,越控制不住。
丁琬不敢讓他喝藥,輕柔的說:
“你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例如唸書、學功夫啥的”
二狗子擡頭,淚眼婆娑的瞅着她,有些迷茫。
丁琬輕笑,繼續又道:
“你得爲自己打算啊。想想以後做什麼我覺得你念書可以,你又不傻,是不是你看致遠,他以前也啥都不懂,唸書之後懂得多了,也穩重了,對不對”
二狗子抿脣,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說:
“那我我想跟鎖住一樣,有個叫的出口的名字。”
丁琬聞言,恍然大悟。
是啊,他今年都是對了,可大號沒起,還是二狗子、二狗子的叫。
當時好像是因爲他們家有事兒,然後就耽擱了。
後來兩口子誰都沒有張羅,弄得二狗子現在好像都沒上他們家的家譜。
土莊子有規矩,孩子七歲到家紮根。
只有過了七歲,纔會起名字、上家譜。
這樣好養活。
劉鐵柱兄弟倆分家之後,家譜就在劉鐵柱這股,劉鐵槓是自己從立的家譜。
丁琬想了一下,緩緩頷首,輕聲說:
“叫堯旭如何堯天舜日,旭日東昇,終成大器。”
二狗子並沒有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不過劉堯旭總要比二狗子好聽。
點點頭,抿脣說:
“好,謝謝嬸子,我就叫劉堯旭。”
丁琬笑着摸了摸他的臉兒,把藥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