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門,就那麼敞着。
反正已經開春了,這會兒陽光還好,不冷。
拉開東屋的門,圓桌上擺了上等菜餚,兩副碗筷。
喲呵,這是要結賬之前,請她喫頓飯
炕前放了一個花開富貴的屏風,阻隔了跟外面的直接接觸。
丁琬上前走幾步,側身行禮,說:
“殿下咋還親自來了不過是結賬罷了,隨便派個人便是,您何苦直接過來。”
一陣窸窣的聲音,接着就傳來了腳步聲。
丁琬順勢雙膝跪地,恭恭敬敬。
眼前多了隻手,丁琬搖搖頭,說:
“小婦人不敢。”
說完,自己起身,仍舊垂首。
男人的鞋子,一步一步逼到跟前,丁琬本能的後退。
察覺不對勁兒擡頭,原本慌亂的臉兒,頓時冷峻起來。
停止後退,杏眼圓睜,冷笑着道:
“是徐前鋒啊。您怎麼還大駕光臨了”
“琬兒,你”
“徐前鋒請自重。我丁琬的閨名,可不是誰都能叫的。”
說完,蔑視的扭頭,看向一旁。
徐永涵見狀,頹敗無力的討好說:
“琬兒,我真的是有苦衷,你理解好不”
“徐前鋒太客氣了。您有沒有苦衷,跟我丁琬沒有半文錢關係。我不過就是一個鄉下寡婦,哪能理解您的豐功偉業。”
丁琬說完繞過他,直接來到桌前。
午飯沒喫,這會兒剛好餓了。
拿起眼前的筷子,旁若無人的開始喫東西。
雖然桌上的菜餚很不錯,可她喫的一點都不香。
肚子餓了,但是沒有食慾,最後只能放下筷子。
徐永涵見她這般,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剛一坐下,丁琬就拿起碗筷,去到了他的對面。
“徐前鋒還請避嫌,小婦人是寡婦,還是要保持距離。”
“琬兒,你一定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丁琬擡頭正視他。
見他滿臉受傷的樣子,心中冷笑。
“怎麼,我這麼說話不好嗎您現在是徐前鋒、徐永涵,抓住了北芪王子的大功臣。日後加官進爵,風光無限。”丁琬說完,笑了。
笑的千嬌百媚,卻又眸中泛寒。
“可您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嗎我跟您徐前鋒不熟,今日過來,不過還是因爲你們軍營欠了我的酒錢。您把錢給我,我拿錢走人,咱們就此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
徐永涵重複完,“騰”地一下站起身。
迅速繞過了桌子,來到她跟前。
雙手拄着椅背,把她困在了他跟椅子之間。
丁琬心慌了。
雙手攥緊,指甲嵌入手心,用疼痛來讓自己清醒。
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她不爭氣的身子,泛起了小顆粒。
可就那麼一瞬間,又冷笑着搖頭。
終於明白爲什麼他只見自己,不見其他人。
他怕,怕被認出來。
呵呵
真是可笑
長舒口氣,一掃剛纔的慌亂,坦然的看着他,說:
“我有影響,難道你就沒有”徐永涵咬牙。
這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兒,他都已經這樣了,還要說那些傷人的話嗎
瞅着她眼底的疏離,徐永涵頹敗的蹲下身子。
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幽幽地道:
“我知你恨我,也曉得你怨我。可是琬兒,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你我是夫妻,從小夫妻,這個改變不了。”
“夫妻改變不了”丁琬笑了。
彷彿聽到什麼笑話一般的看着他,道:
“怎麼改變不了,如今已經變了。”
“沒有,我對你的心沒變。”徐永涵強調。
捉住她的柔夷,不讓她逃。
仰頭堅定的看着她,說:
“我走時說的話,我都記着。我做的這一切,也都是爲了我們將來。我當初不露面,不出現,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個時候太子要成大事,他連自己活着的訊息都瞞着,我咋可能來到你跟前,告訴你”
丁琬撇嘴,梗着脖子,瞪大眼睛。
倔強的不讓眼淚往下流。
她早就告誡過自己,不會在爲他流一滴淚。
努力的抽出手,奈何他的大掌實在有勁兒,掙脫不開。
“你不告訴我,你一次一次來家裏。放錢、放首飾、放胭脂水粉。你放這些東西,你寫封能死嗎能嗎”
面對她質問的眼神,徐永涵咬牙切齒的道:
“你當我不想嗎我不想聯繫你嗎我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那個時候我給你送東西,都是偷偷摸摸、不敢張揚,我咋能冒險,把你跟娘牽扯進來”
“你既然送了東西,難道我就是傻子,我猜不出來是嗎徐二年,哦不,徐永涵你能不能別打着一切爲我着想的旗號,做一些你自以爲是的事情”
“我自以爲是”徐永涵受傷了。
看着面前疏離感十足的女人,忍着心酸道:
“琬兒,我那不是自以爲是,我是真的身不由己。我去看你,被發現了,主子派鷹首來找我。如果不是我立刻起身去南疆,你跟母親會咋樣,誰也不知道。”
“我一直在南疆呆着,不敢回來。可你在家發生的事兒,我都知道。我有讓人看着你,保護你。琬兒,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咋可能拋棄你”
話說的真好聽,如果能再早一些,她就相信了。
可後面一次一次的事情,再加上受傷時做的夢,她怎能原諒
丁琬嘆口氣,平靜的道:
“既然你沒想拋起,爲何要派人來試探我你別告訴我是太子所爲。他那麼忙,那麼高高在上,咋可能管我們之間的瑣事兒況且那天晚上他來家裏,已經告訴了我,此事跟他沒關係。”
話落,徐永涵瞪大眼睛,“猛”地起身道:
“他就這麼跟你說的”
丁琬“呵呵”笑了。
緩緩搖頭,滿眼失望的道:
“他說沒說,難道我就沒有判斷能力嗎徐前鋒,你改名是事實,你不認我也是事實。你說你有苦衷,你寫不了信,我去北境跟你近在咫尺,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