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翠蘭定親,跟程豹賣房的消息,很快就在村裏不脛而走。

    安辰親自去找了趙海林,讓他空閒的時候過來幫忙收拾房子。

    如今三月,六月他成親,三個月時間準備,也算綽綽有餘。

    可偏偏有一個春耕,他不得不催着點趙海林。

    因爲要成親,他走的商隊都是就近。

    丁琬本來想去永平鎮瞅瞅二叔,也因爲他的事兒,困在這邊了。

    白天在作坊忙,早晚來房子幫忙盯活。

    依着丁父,就全都由他來,不過丁琬怕老爺子累着,說啥都不肯。

    程家的房子很周正,可年頭多了,還是要好好修繕。

    原來的紅瓦全都換成了琉璃小青瓦,窗戶、門,也都換了。

    村民每每路過,都會議論兩聲丁家的兩位姑奶奶。

    丁琬不用說了,徐二年若是不死,她在村裏絕對沒說的。

    即便現在,人家過得也好,而且比村裏所有人的人都好。

    再看丁翠蘭,嫁了個外地人。

    不僅有錢,還在村裏買房、置地,就在孃家隔壁。

    這誰家的閨女能這麼好命,嫁的這麼近

    不僅如此,還把新買的房子,重新徹底收拾一番。

    據說光買青磚、青瓦,就花去了三十多兩銀子。

    還不算木匠打的各種東西。

    後院的園子,按照徐家的樣子,主路用青石板鋪,然後菜畦全都用磚壘好。

    一塊一塊,種起來賞心悅目。

    因爲不打算養豬,所以雞架也壘的寬敞。

    二十多隻小雞仔養在裏面,根本不擠。

    前院,牆角的位置留出來揚上花種,其餘地方,都用石板鋪好,防止陰天下雨院子泥濘。

    門楣雖然不寬,但是大門絕對考究。

    丁家的大門是去年換過的,安辰這邊的門,除了沒丁家的大,其餘都比丁家好。

    門外連同丁家,也都鋪上了青石板,直接到達村裏主路。

    丁父每天盯着安家的房子,越看越高興,越看越滿足。

    等外面全都弄好後,裏面的炕,是趙剛親自給盤的。

    連同火牆。

    廚房不在外面,直接放在外屋地。

    這樣閨女做飯的時候,就不會挨冷受凍。

    碗架子重新打,屋裏的傢俱也是新的。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端午節前夕,愣是沒做完。

    丁父有些着急的拉着丁琬,輕聲地說:

    “琬兒啊,照你小姑父這麼折騰,六月能成親嗎”

    面對祖父的擔憂,丁琬笑眯了眼睛,說:

    “放心吧爺爺,肯定能。今兒才五月初二,小姑六月二十成親,還有一個月呢。”

    話是這麼說,可丁父還是擔憂。

    丁琬拉着他進屋,門窗全都開着,每天通風。

    傢俱的漆塗了好些日子,可丁琬還是每天堅持開門窗。

    炕洞點燃,看着裏面熊熊燃燒的火,道:

    “爺,你真不用擔心。你看這屋裏,啥都弄好了。等落霞閣那邊的被子、簾子啥的送過來,咱們掛一掛就差不多了。”

    丁父站在炕邊,摸了摸已經不潮的炕,說:

    “你們啊,還真是慢工出細活。瞅瞅這屋子,只怕要比你爹衙門的後宅,還好吧。”

    丁琬聳聳肩,輕笑着道:

    “那還真不清楚。不過爺爺,等我小姑出嫁了,你跟我奶去那邊待幾天”

    丁父聞言蹙眉,一臉嚴峻。

    丁琬強忍着笑意,道:

    “只是小住,住個十天半月就回來。”

    “啊,那行,那行。”丁父不住的點頭。

    老人家是真不想離開這邊,丁琬算是徹底看出來了。

    又把幾塊柈子扔進炕洞,道:

    “爺爺,我端午之後要去永平鎮,到時候二叔會跟我一起回來。你要不要過去溜達溜達”

    “不去不去。”丁父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你小姑成親之前,我哪兒都不去。”

    丁琬見他這般堅持,沒再勸說。

    老人家嘛,想幹啥幹啥,不能依着自己的想法,去要求他們,那樣不地道

    五月初三這天下午,安辰的正房東西屋,終於算是收拾好了。

    落霞閣也把安辰訂的東西,全都送來。

    丁琬得信兒過來,又是接貨、又是收拾。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嫁閨女的。

    不過村裏人對丁家都瞭解,對他們姑侄倆的感情,也都明白。

    丁琬忙前忙後,正是他們姑侄倆關係好的象徵。

    摸着上等的錦被,丁琬不住點頭。

    管事見狀,笑呵呵的道:

    “徐娘子有所不知,安爺訂的全都是上等貨。棉花是新的,裏子、面子全都是上等料子。這一牀被褥在落霞閣,就得賣二十兩銀子。安爺要了十牀,說是十全十美。”

    丁琬聞言,冷“哼”一聲,說:

    “他是人傻錢多。”

    “噗嗤”

    管事實在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丁琬長舒口氣,數着被褥,見數量不少,脫鞋上炕。

    打開炕屏,兩牀兩牀的拿。

    正如管事所說,上等貨,很輕,她一抱就知道。

    宣和,輕盈,舒服。

    全都放好,把簾子掛上,瞅着上面滿繡的“魚水情深”畫,不住的點頭,說:

    “還得是咱們家的繡娘。這手藝,沒得比。”

    管事聞言輕笑着頷首,道:

    “徐娘子,我們大爺給令慈做了六身衣服,前些日子拿去了蛟陽縣。也都是這個繡孃的手藝,可好了。”

    丁琬聞言冷笑,坐在炕上,擺弄着簾子,說:

    “你們大爺這是做賊心虛,已經躲我好久了。”

    管事隱約知道一些,忙獻寶的道:

    “徐娘子,我們姑奶奶已經走了。”

    “走了她走不走跟我有關係嗎”丁琬挑眉,絲毫不介意。

    管事輕嘆口氣,開口又說:

    “徐娘子,很多事情,我們大爺也是無奈,身不由己。”

    丁琬嗤笑着看他,挑眉問:

    “咋,你是來當說客的”

    “不敢不敢。”管事急忙搖頭,長嘆口氣,說,“徐娘子,其實我們大爺也挺難。自打安爺訂親後,他就沒招家,一直都在外面。不是躲您,是躲我們老夫人。”

    丁琬面無表情,拿起一塊簾子,把梳妝檯上的銅鏡蓋上。

    “徐娘子。”管事走過來,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信封,遞給她,說,“我們大爺特意囑咐,讓小人親手交給您。”

    丁琬瞅着牛皮紙信封,蹙眉問:

    “什麼時候讓的”

    “走之前。”

    “那麼久你纔想着給我”丁琬驚訝。

    以她對管事的認識,他是不會做這種不靠譜的事情。

    管事長嘆口氣,無奈的道:

    “徐娘子,譚家也並非如表面您看到的那般,平靜、祥和。我這也是好不容易有這麼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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