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的晚飯,丁琬跟丁翠蘭夫婦,就去了丁文海家喫。

    譚瑤對生活很有講究,喫、穿,都是。

    所以這頓飯,婆子做的也相當考究。

    照例送了一些給丁家老宅。

    他們坐下後,譚瑤拿了一壺竹葉青,給他們滿上,道:

    “喝完回家睡覺。琬兒,你那葡萄酒啥時候能嚐到”

    丁琬支使丁瑋去酒坊拿,反正五斤小罈子不少,隨便拿一個就行。

    等丁瑋回來,大家圍着桌子坐下後,丁琬開口說:

    “小姑父,有個事兒我得麻煩你。”

    “什麼”安辰隨口問。

    這丫頭如果叫“小姑父”,那絕對是有正經事兒。

    丁琬看了眼譚瑤,深吸口氣,說:

    “譚遷前些日子給我拿了不少棉花,我還屯了很多高粱。我想着等這邊的糧食分完,剩下的糧食還有那批棉花,你受累幫我送駐北軍去。”

    “以誰的名義”

    “婉茗韶華。”

    安辰挑眉,冥店的點點頭,說:

    “那成,等村裏分完糧我就去。”

    丁琬鬆口氣,喝了口湯,道:

    “這事兒交給旁人我不放心,還是小姑父有人脈,有功夫。”

    “行了,行了,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又不是外人。”安辰忙不迭擺手。

    端着酒杯,跟二舅哥碰了一下,說:

    “我聽到消息,大舅子的糧庫正在清點,還有其他幾個大縣,到時候把糧送到北陽府城,分給當地百姓。”

    “開倉放糧嗎”丁文海驚訝的道。

    見其頷首,不住的點頭,說:

    “哎喲喲喲,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兒趙叔兒說的時候,我這心裏都揪揪着。平常咱們餓一頓都抓心撓肝,真要是活活把人餓死,那得老難受了啊。”

    大周朝最不缺的就是難民,可真正見到難民的,也不多。

    村裏人就在自己的村裏活動,哪有什麼機會,去見到偏遠貧苦人家

    丁琬看着心腸柔軟的二叔,上揚嘴角沒有說話。

    譚瑤招呼大家喫東西,柔聲的說:

    “咱們多喫,別浪費糧食。打今兒起,喫多少做多少,可不能浪費糧食。琬兒,你那些豬,可咋辦呢”

    眼瞧着還有四個月才能到宰殺,還有幾個都帶了崽子,真是難啊。

    丁琬聞言不在意的道:

    “二嬸兒別怕,我那豬不愁喫的。它們喫酒糟。”

    “啊,這樣啊。”譚瑤放心的點點頭。

    喫過晚飯,丁翠蘭夫婦送丁琬回家之後,兩個人就那麼牽着手,走在村裏主路上。

    天黑了,也沒睡能看着,所以二人都大膽一些。

    回到家時,剛好婆子從院子出來,見到他們倆,屈膝行禮:

    “姑奶奶,姑爺。奴婢已經把炕給燒好了,老夫人吩咐的。”

    “好,那你幫我帶句話給我娘,就說我們回來了,明兒過去喫早飯。”

    “是,姑奶奶。”婆子再次行禮,離開。

    安辰把院門掛上,夫妻倆進了屋。

    關上屋門,安辰一把將人抱在懷裏,邊親邊說:

    “你昨兒可答應我了,我想做啥都成。那小人書呢拿出來,咱們學兩個。”

    丁翠蘭臉爆紅,最受不了他這樣。

    外人看來,正人君子。

    可關起門來,簡直不堪入目

    臨近九月,土莊子的糧,終於都裝袋,收拾妥當了。

    按照丁琬說的,先緊着村裏。

    成年人按每月二十九算,還給了四斤細糧。

    這細糧就是安辰後來買地種的麥子。

    不得不說,耐寒的東西,成熟的就是快。

    家家戶戶都有糧了,大家也都不慌了。

    至於冬菜,有的學暖房,把家裏的倉房改造了。

    還有的直接上山,撿木耳、蘑菇回來,或者能喫的葉子,醃鹹菜。

    土莊子的村民,在過苦日子上,特別有新得。

    沒有酒坊那會兒,他們過得可比現在差多了。

    如今糧食有了,只要把菜的問題解決了,還有工錢,咋都能活。

    土莊子是能活了,其他地方可就不容樂觀。

    有能耐的,投奔親戚。

    沒能耐的,只能在家等死。

    說是開倉放糧,可這倉開到了哪兒,糧食又在哪兒,誰也不知道。

    安辰把丁琬吩咐的東西送到駐北軍後,直接去了外地,繼續商隊的宏圖建設。

    這事兒一年半載根本完成不了,所以他們得抓緊時間,穩紮穩打。

    很快,落雪了。

    落雪後的遼東府,到處都是白。

    丁琬這邊的暖房冬菜,賣一部分,自家留着喫一部分。

    不止他們家,村裏只要缺菜的,都可以過來。

    丁家、安家就更不用說了。

    土莊子這邊到還能溫飽度日,可其他地方,就難了。

    餓死的難民,日漸增長。

    有些熬不住的,出來要飯。

    路途遙遠,再加上好幾天沒喫,凍死在路上的,不計其數。

    官道向北,時不常就能看到具屍體,讓人觸目驚心。

    每每到這個時候,土莊子上下,無不感恩丁、徐、安三家。

    那些曾經還喜歡背後說三道四的人,這個時候也不說了。

    再嫉妒,再眼紅,人家在你快活不下去的時候拉一把,也得感動。

    石頭放在懷裏揣三年,也能焐熱。

    當然,或許有例外,不過土莊子這邊的村民,還都是良善的。

    落雪後,張喜年來了一封信。

    先是感謝丁琬提醒屯糧的事兒,接着就說他媳婦兒生孩子的事兒。

    方氏生了,七斤八兩,男孩。

    具體啥日子生的沒說,畢竟對孩子的生辰八字,都忌諱着呢。

    丁琬去不了,讓商隊幫忙,給帶了些東西過去,還順道寫了封回信。

    程豹家的也生了個兒子,程林也快了,就是不知道是閨女還是小子。

    這天丁琬在暖房看菜,外面傳來趙巖着急忙慌的聲音

    “嫂子,嫂子,卓大人來了。”

    丁琬聞言起身,一邊拍打手上的灰一邊往外走。

    拉開門,趙巖氣喘吁吁的指着身後的方向。

    “徐娘子,本官叨擾了。”

    卓然畢恭畢敬的行禮,讓丁琬都懵了。

    急急忙忙側身還禮,說:

    “卓大人怎突然行此大禮可是有什麼事兒”

    卓然面露難色,瞅了一眼旁邊的人。

    丁琬秒懂,引着他去了隔壁談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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