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親自帶糧來到土莊子,直奔酒坊。
當初跟丁琬借的糧,現下足斤足兩的歸還,而且親自到訪,也算是他給的體面。
丁琬喊來趙巖等人過糧,當面清點。
很快,蔣文平跟趙族長到了。
卓然當着衆人的面,說:
“門外幾車,是你們村的救濟糧。每人每月十五斤,孩子減半。按照你們村報的戶籍人緣下發,找人過糧。”
“是,是。”趙剛不住點頭,蔣文平也高興不已。
十五斤跟當初的二十多斤比,肯定沒法比。
可有就比沒有強。
這些糧食全都給丁琬,也能讓丁家今年,少損失一些。
糧食全部過好,庫房把糧袋子搬進去。
蔣文平那邊也都過完後,讓兒子去把村裏不在酒坊上工的人,都喊了來。
丁琬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卓然來了,沒有不請進屋喝茶的道理。
“卓大人,屋裏請,喝口茶。”
“好,好。”卓然不住點頭,笑眯眯的跟在後面。
先有慷慨借糧,後有真相大白。
如今卓然對丁琬,那絕對是敬重。
二人進屋後,卓然看着忙碌的丁琬,道:
“徐娘子,蕭大人走前讓下官把這個帶給你。”
“啥啊”丁琬頭也沒擡的問。
彷彿就像在回答“沒喫飯”一般。
卓然搖搖頭,把一個小盒子放在桌上,說: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麼。”
丁琬見狀,把茶泡好,當着他的面就打開了。
拿出裏面的一對小銀鐲,明顯是孩子帶的。
“喲,這八成是給令弟的吧。”
丁琬把玩在手,點點頭,道:
“應該是。”將銀鐲放進去後,又道,“卓大人,您們官場之間消息最靈通。我爹那邊,真的沒事兒了吧。”
“徐娘子放心吧,最難纏的耿家都抄了,丁大人未來三年,順風順水。”
如此保證,丁琬放心了。
把泡好的茶給他倒了一杯,門外傳來蔣文平的聲音
“各位,朝廷的救濟糧到了。每人每月十五斤,孩子減半。我跟咱們族長的意思是,大家的糧食,來年都夠喫。這些救濟糧就歸還給丁、徐、安,三家,你們有沒有意見”
“沒有”
“應該的”
“里正就不該問,直接做主就是了”
“可不是嘛”
“”
外面熙熙攘攘,卓然摩挲着杯沿兒,道:
“徐娘子在村裏的地位,不低啊。”
“也是用心換來的。”
“那是,那是。”卓然喝了一杯茶後,起身拱手走了。
丁琬沒有送。
而是拿起桌上的匣子,仔細看着。
看不出來有任何異樣,但總覺得以蕭逸帆的爲人,這銀鐲子應該早在爹爹那裏,就該給了。
打開到處銀鐲,放在桌上磕打兩下。
終於,底兒掉下來了。
中間有個夾層,四四方方疊了一塊帕子。
丁琬認識它,自己一共丟了兩塊。
一塊,衛廖還給了她。
另一塊,蕭逸帆給了她。
丁琬順手把帕子丟進炭盆,將匣子歸位,把銀鐲放在裏面。
她不是沒察覺,只是不想回應。
丁翠蘭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丁琬的思緒。
急急忙忙起身,跌跌撞撞出去。
原本酒坊門口的人,已經散了。
丁翠蘭這麼尖銳的聲音,又把大家再次聚集起來。
劉鐵槓粗獷的聲音,道:
“回來了擱哪兒呢人咋樣”
丁琬出來走到跟前,瞅着大家關心的樣子,說:
“各位放心,已經沒事兒了。你們該上工上工,救濟糧既然大家都給了我,那我也做回主,給駐北軍那邊送去。咱們能喫飽了,不能讓那些幫咱們守邊境的人餓着。”
“對,是這麼個理兒。”
“東家好樣兒的”
“大家快散了,趕緊幹活兒去。咱們釀酒用心,就是對東家最好的報答。”
“是是是,沒毛病,沒毛病”
“”
耿氏站的老遠,瞅着急匆匆跟丁翠蘭回家的兒媳婦,不住的點頭。
雖然她嘴硬,可每次做事,都是向着兒子。
或許他們,還能有戲
丁琬回到家,丁文海、丁珏,都在上房。
丁珏一看到姐姐,起身走到跟前,抱拳拱手:
“姐辛苦了。”
丁琬掃了一圈,沒有看到丁槐,丁悶的問:
“丁槐呢”
丁珏站直身子回答:
“他現在是周皓傾,周家平反,後續很多事情他需要出面,所以留在父親那邊了。”
丁琬聽到這話,高興的不住頷首,說:
“好好好,這樣一來,他來年春闈就可以下場了。”
丁珏張了張嘴,想起三年之約,不得不又咽下了嘴裏的話。
丁琬扭頭看着二叔,紅着眼睛,道:
“叔兒,讓您受苦了。”
丁文海不在意的打哈哈,拍拍她的肩頭,說:
“客氣啥我是你親叔叔,那是我親哥哥。當時的情況,你不找我、能找誰”
說着,扭頭看着丁翠蘭又道:
“去看看,你二嫂咋還沒來”
丁翠蘭“哎喲”一聲,拍了下腦門,道:
“我給忘了。”
說完,風風火火跑出去了。
丁文海瞅着仍舊灑脫性子的妹子,知道婚後過得很好。
拉着丁琬坐下後,瞅着雙親,道:
“爹孃這下放心吧。我大哥那邊的禍根,連根拔起。蕭逸帆說了,未來三年在蛟陽縣任職,不會有事兒。”
丁母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說:
“我不管啥有事兒沒事兒,我只要你們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家裏酸菜早就發缸了,我去剁餡兒,咱們一會兒喫餃子。”
丁家人誰也沒攔着丁母,因爲這是老人家慶祝兒子、孫子,平安的儀式。
她要親手做,纔有意義。
丁母出去之後,丁父嘆口氣,道:
“你們走了就沒信兒,琬兒可受了我跟你娘不少氣啊。”
“爺,看你說啥呢。我哪兒就受氣了。”丁琬忙不得搖頭。
事情過去就過去,豈有在提及的道理。
丁文海能想象,深深看了眼丁琬,說:
“她是丁家的姑奶奶,家裏爺們都走了,就剩下小瑋那麼個半大小子,她承擔多一些,也是應該。不過爹,日後不能難爲琬兒,她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