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媳婦嘆口氣,瞅着進來的大兒媳,道:

    “這事兒已成定局,你們說啥也改不了,倒不如好好相處,來得實在。一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你們一個是婆婆、一個是叔婆婆,不能紅臉兒,明白嗎”

    海林媳婦挨着丈夫坐下,想不通的說:

    “既然巖哥兒媳婦讀過書,咋還能這樣呢飽讀詩書難道就張口、閉口和離什麼道理啊,這”

    話沒說完,趙剛咳嗽了兩聲,瞬間讓她不敢吱聲了。

    趙巖低頭不語,反正已經分家了,目的達到了。

    母親想說啥說啥,他權當聽不到就是了。

    趙剛深吸口氣,看着兒子、兒媳婦的樣子,長嘆口氣。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們也別覺得委屈。這事兒就是咱們不對”

    “爹,咋就不對了,誰家兒媳婦不都這樣過來的嗎”海橋媳婦不甘心的說。

    她這是沒有兒媳婦,有了兒媳婦,也會如此。

    趙剛瞅着她的樣子,搖搖頭,道:

    “屋裏沒外人,咱哪說哪了,老頭子我就跟你們好好擺擺,看你們跟巖哥兒媳婦,到底哪裏不一樣。不止你們,海林、海橋也是如此,好好聽聽,到底錯哪兒了。”

    “當初海林媳婦過門,做飯的時候兩個小姑子都在幫忙,對吧。洗衣服的時候,小姑子、婆婆都伸手,對不餵雞、餵鴨啥的,這是你自己做的,可挖野菜,也是小姑子出去。”

    “後來老二家的過門,兩個小姑子出嫁,你們兩個一起做家裏的活兒,那個時候你婆婆才徹底放手不管了,是不是”

    老爺子話說到這兒,看着四個中年人,嘆口氣又道:

    “你們再想想巖哥兒媳婦都幹啥了。除了做飯你們倆幫忙,餵雞、餵鴨啥的,都是她。這一大家子洗衣服,也都是她。趙蘭、趙紅一個十二、一個十歲,你們還給她們洗衣服,這是寵嗎”

    四個人聽到這話,全都低下了頭。

    趙剛喃喃的嘀咕着道:

    “這可不是寵啊,這是害。你們兩個小姑子,那家務活是一把抓,可到了婆家還是處處受憋好幾年。你們現在不狠心,日後就等着她們倆遭罪吧。”

    如果是自己的閨女,趙剛夫婦肯定是不會如此慣着。

    隔了一輩,人家爹孃又在,他們就算覺得不合理,也不會去說。

    今日得此機會,若是再不提醒,那就是坑害了孫女。

    妯娌二人互看一眼,誰也沒有吱聲。

    趙剛看着孫子,揮揮手,道:

    “去吧,回去陪你媳婦兒,明兒中午過來喫飯。”

    “知道了,爺。”趙巖應下,起身離開。

    關上屋門那一剎那,長舒口氣。

    今日這遭,他已預料。

    當日二年嫂子跟他講時,他就想到了。

    只不過沒想到,回這麼快

    趙家的事兒也就這樣,丁琬跟婆婆回到家,家裏的兩個丫鬟都在,倒是讓耿氏愣住了。

    丁琬說是譚瑤給她的,耿氏倒也一句話都沒有。

    人家二嬸兒心疼侄女,給兩個人,無可厚非。

    她跟徐致遠正房,丁琬跟香桃住原來的屋子。

    想起那日陳公公說的“辛芷”,看着婆婆,道:

    “娘,咱家金匾額您看見了吧。”

    “看見了,那能看不到嘛。”耿氏滿口應着,催促孫子趕緊躺下又道,“別說啊,御賜就是不一樣,看着都輝宏。”

    丁琬點點頭,笑眯眯說:

    “我把咱家的醃肉,給宮裏的那位太監了。”

    話落,耿氏“哎喲”了一聲,說:

    “你咋給他了呢”

    “咋地了”

    “那多俗氣的東西啊,人家肯定嫌棄。”耿氏忙不迭搖頭。

    看着兒媳婦,嗤笑着又道:

    “你啊,給東西不如給銀子。那些出來辦事兒的,哪個缺東西,銀子越多越好。”

    丁琬聞言笑了。

    沒想到婆婆比她還上道兒。

    “娘,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啥”

    “那公公看到咱家的肉,問我裏面的滷料是不是放了辛芷。”

    說話的時候,眼睛不停地盯着耿氏,生怕錯過一絲微妙的變化。

    果然,當她說出“辛芷”的時候,耿氏秀眉微蹙,只一瞬間就鬆開。

    雖然很快,但她看到了。

    耿氏面不改色的笑說:

    “你沒告訴他嗎咱家放了辛芷。他咋知道的呢”

    丁琬可以斷定,婆婆有事兒隱瞞。

    但這個時候,兒子也在,不好直接問。

    輕嘆口氣,聳聳肩,說:

    “我咋能不告訴他。我說了,放辛芷了,他就說咱家是不是有京城的人。還說那醃肉,是京城富貴人家纔有的東西,而且辛芷的價格不低,尋常人家根本不捨得。”

    耿氏聽到這話,笑着搖搖頭,道:

    “咱家那麼大的酒坊,還能沒有錢一個辛芷罷了,縣裏的燒雞鋪子都用,咱咋就不能用搞得好像他們京城特有似的,瞧不起誰呢”

    “是啊,所以我就生氣,就沒給銀錢,只給了兩條醃肉。”

    “那他要了”

    “沒有。”丁琬搖頭,撇嘴的說,“當我面就給府尹大人了。”

    “哎喲喲,那有點缺德。”

    “可不是嘛。後來零頭我也沒給他,直接給酒坊的人分了。”

    耿氏對於酒坊的管理、發錢,從來都不問。

    就是她手裏有多少銀錢,她也不管。

    反正有她喫、有她喝,致遠有書念,就行。

    “不給也挺好,給村裏分了,總比給白眼狼強。”

    丁琬頷首,笑眯眯的點頭。

    見婆婆面露疲憊,輕聲的說:

    “娘,您快睡吧,今兒纔回來呢。你們初九才走,咱明兒說話也趕趟。”

    “好的,好的,那你也早點睡。”

    耿氏邊說邊要下地,被丁琬給攔下了。

    “娘躺着就好,別下來,我回去了。”

    “哦,好,好。”耿氏鑽進被窩,閉上眼睛。

    丁琬把蠟燭吹滅後,開門出去。

    徐致遠翻個身就睡了,這兩天趕路,他有些累。

    耿氏聽到身旁孫子的鼾聲,久久都睡不着了。

    剛纔兒媳婦的話,看似無意,實則有些懷疑了。

    不然也不能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更何況還有當日親家公的書信。

    那個時候她找的藉口,算是完全讓她相信。

    可這一次的“辛芷”,又讓她再次懷疑。

    京城,怎麼也想不到還有跟京城打交道的時候。

    翻個身,衝到一旁,默默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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