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生就富貴顯赫,壓根就不需要去奮鬥,不僅能獲封官職,還能依託人脈地位去經商,甚至壟斷某個行業。
不錯,趙明誠懷疑就是這羣勳貴僱傭的刺客。
他們的賭坊遍佈東京城,日進斗金賺得盆滿鉢滿,自然不願旁人來插一槓子。
回到家,趙明誠找上老爹請教。
趙挺之似笑非笑道:“終於想通了德甫看來不太蠢嘛。”
趙明誠奇道:“爹早就心裏門清”
趙挺之撫着鬍鬚,斜睨道:“鬼魂純屬荒誕之說,無非是利益作祟罷了。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人家使點手段很正常。”
“爹,你怎麼不早說”
趙明誠那叫一個惱怒。
“噫”趙挺之得意道:“老夫本就不贊成你搞什麼賭坊,再說了,喫一墊長一智,往後官場可比這還險惡。”
趙明誠恨聲道:“爹,你兒子差點被刀砍死了。”
“什麼”
趙挺之不復從容,臉色大變道:“可傷到哪給爹看看。”
“哼”趙明誠悶了一口茶,沒好氣道:“無妨,我拉了個人擋刀,他的腿瘸了。”
趙挺之鬆了一口氣,頷首道:“做的不錯,吾兒有梟雄之姿。”
話罷又沉着臉冷聲道:“老夫原以爲只是嚇唬你們,誰料還動起刀子,豈有此理觀這做派,定是曹伕那老狗賊所爲”
趙明誠問道:“曹伕是誰”
趙挺之:“曹公伯其幼弟。”
趙明誠都無語了,說名字不行麼,於是弱弱問道:“曹公伯又是誰”
“孽子不學無術”趙挺之痛罵一聲,才追憶道:“前幾年才仙逝的沂王曹佾,你五歲的時候,他老人家還抱過你呢。曹公當真是個淡伯名利的正人君子,可惜其弟卻是奸險邪惡之徒。”
這下趙明誠明白了,曹佾他可能不太清楚,但“八仙過海”之一的曹國舅卻耳熟能詳。
就是以曹佾爲原型的,他是曹彬的嫡孫,曹皇后的弟弟。
神仙通鑑記載,曹佾有一幼弟爲非作惡,曹佾竭力規勸都沒作用。最後他心灰意冷,便辭官散財隱跡山林修心煉性,最後達到心與道合、形隨神化的境界
突然有一天,漢鍾離和呂洞賓遊至他修道之處,一番辯法之後,呂洞賓見他已洞悟道之真義,就把曹佾接入仙班。
這當然是神話傳說
趙明誠疑惑地問:“爹,那曹伕都快半截入土了吧”
就算是曹佾最小的弟弟,那年紀也該六七十了。
趙挺之嘆氣道:“可不是這廝年輕的時候壞事做盡,老了也不消停。真是一鍋好粥混進一粒老鼠屎,壞了曹家的風評。”
這一席話,趙明誠認定曹伕是幕後之人,還是不甘心道:“可咱就這樣認命”
趙挺之當即瞪眼道:“不認命還咋滴你去跟曹家碰一碰再說了,賭坊有違律法,這事就不能放在臺面上講。”
趙明誠:“爹,你不是說曹伕很討曹家人厭惡麼”
趙挺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徐徐道:“自五代起,門閥高族便逐漸消亡,可曹家憑百年來的積累,硬生生成爲頂級門閥,皇后都出了好幾個。小門小戶尚且不許別人插手家事,何況是曹家”
趙明誠聽懂了。
既然曹伕能安然活到六七十,那曹家就沒打算處置他,或者說放任他。
趙明誠蹙眉道:“爹,難道曹家在自污”
“嗯”
趙挺之老眸閃過亮光,突兀撫掌而笑道:“沒白費老夫的教導,吾兒終於開竅矣。”
曹家就是在自污
一個有實力又有名聲的門閥肯定會遭到帝王忌憚。
雖說大宋實行“以文御武”政策,曹家很少有人做文官,絕大多數是閒置的武官職位。
但架不住曹家人脈太廣,大宋立國纔多久但曹家五代就開始經營了,一直到現在,資本非常雄厚,倘若曹家振臂一呼,搞不好真有許多人舉旗響應
所以爲了不讓別人忌憚,曹家便推出曹伕,曹伕無惡不作名聲爛大街,進而也影響到曹家的名聲。
縱覽史書,自污雖然很拙劣,但也是很有效的手段。
趙挺之幽幽道:“自認倒黴唄,德甫,所以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你若是當權宰執,曹伕敢放一個屁”
“吾兒,考上狀元爭做宰相,一定要努力”
趙挺之強制灌了趙明誠一口雞湯,便拂袖離去。
翌日。
當賭坊的消息傳出去後,百姓頓覺欣喜,原來不是厲鬼,而是有人裝神弄鬼。
但皇宮裏的趙佶卻頗感失望,竟不是鬼怪,白白浪費朕的好奇心。
爲了安撫狗腿子受傷的心,趙佶下旨意催促開封府,一定把兇手捉拿歸案。
至於高俅趙佶象徵性地派了兩個御醫,便沒在過問了,幾天後還傳喚趙明誠來了場蹴鞠。
時間就這樣流逝了半個月。
兇手依然沒抓到。
這天,鄭不浪又來了,這回他神色非常嚴峻。
廳裏。
趙明誠無奈道:“不浪,前兩天才去樊樓,該不會又叫我去吧”
鄭不浪搖頭,卻是神神祕祕道:“趙兄,我今兒個收到一封信。”
說罷從袖子裏掏出一個信封。
趙明誠有些疑惑:“何人何事”
你收到信關我屁事啊
鄭不浪低聲道:“你看看吧,這是我手下巡視時被人塞在手裏的。”
趙明誠依言打開信封,白紙上只有兩行字:
“酉時,狀元樓,前來協商賭坊事宜。
落筆刺殺你們的兇手。”
啪
趙明誠把紙狠壓在桌面上,怒道:“這是挑釁欺人太甚”
鄭不浪頷首,當時他看完信也是怒火沖天。
他詢問道:“趙兄,你主意多,咱該怎麼辦。”
趙明誠眯了眯眼,道:“先聯絡朱勔他們,看他們怎麼想的。”
“行。”
兩人說完話便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