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

    低矮破舊的房屋裏不斷傳來男人惡毒的咒罵與毆打聲。

    “你個賤蹄子,你再給老子跑一個試試?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男人狠狠的啐了一口,手中的麻繩上沾染了血跡,瑟縮在牆角的女人頭髮半垂着,幾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要不是今天貴人上門,老子一定弄死你!”男人一邊說着,一邊用麻繩將女人拴住,見她沒有動作,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門被關上,女人這纔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逃走了,可每一次都會被人抓回來,但她卻依舊沒有放棄,她不甘心要一輩子呆在這種山溝溝裏,被人當做一個生孩子的工具。

    大雨仍在不斷下着,不知過了多久,門忽然被打開,飄進一層細細密密的雨水,方纔還一臉兇相的男人此時正諂媚的圍繞在一個精緻而美豔的女人身邊。

    “唐太太,您可放心吧,有我柱子在,這賤蹄子是跑不了的!”

    女人抱着手臂打量着這間房子,空氣裏彌散的腐爛味道讓她忍不住捂住口鼻:“王柱子,我可是說過讓你們好好過日子,怎麼你把人給折騰成了這樣?”

    話音一落,原本瑟縮在牆角的女人忽然擡起了頭,雖然她已經五年沒有聽過她的聲音,可是她到死也不會忘記,如果不是她,她絕對不會被賣到這窮鄉僻壤,如果不是她,她應該還與唐禹斟在過着平淡的日子,可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的出現全都變了!

    安柔,這個名字,這個人,就算是死,她也忘不了!

    “顧凝,五年多沒見,你過得可還好?”安柔緩緩走到牆角,臉上帶着一抹甜笑輕聲問道。

    顧凝雙眸幾乎能夠噴出火焰,卻只給了她一個狠狠的眼刀,並未開口。

    王柱子眼見她如此無禮,擡腳便踢在了她的胸口,狠戾的說道:“賤人,唐太太在跟你說話,你別給臉不要臉!”

    安柔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卻並未阻止,臉上甚至還有一絲竊喜和得意。

    “好了王柱子,你先出去,我有話想要跟顧小姐說。”

    很快,屋中便只剩下兩人,安柔摘下遮住眼睛的墨鏡居高臨下的看着顧凝:“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纔不想來,只不過有事要告訴你,我纔不得不過來一趟。”

    安柔盯着顧凝看,見她仍舊沒有反應,輕咳一聲又道:“你知道嗎,五天前小朗在花園裏玩,不小心從花壇上摔了下去。”

    聽到“小朗”的名字,顧凝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安柔看在眼裏,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只是等到傭人發現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悶在土裏窒息死了,你是他的親生母親,我想你也有知情的權力,所以才大老遠的跑過來告訴你一聲。”

    安柔故作遺憾的嘆了口氣:“當然了,顧凝,小朗死了,你這下可更沒了肖想的寄託,唐家太太的位子,也只有我安柔才配得上,對了,恐怕你不知道,小朗的後事禹斟都沒去參加,就只讓幾個傭人去辦的。”

    耳邊是一陣轟鳴,顧凝此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顫抖的身子,胸口不斷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彷彿如刀割般疼痛。

    她擡起頭,佈滿滄桑的臉上滿是恨意,死死的盯着安柔,喑啞着嗓子喊道:“是你!一定是你乾的!”

    若不是安柔,她的小朗怎麼可能摔下花壇?

    “小朗才五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能來告訴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不過說真的,顧凝,像你這種人,果然是跟王柱子生活在一起纔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人要有自知之明,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就不要妄想,如果當初你能安分的簽字離婚,不用那樣的手段懷上小朗,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安柔撫摸着手指上碩大的鴿子蛋輕蔑的說道。

    “安柔,你會遭報應的!你和唐禹斟,都會遭報應的!”顧凝紅着眼,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想要撲向安柔,可身上被麻繩拴着,根本無法前進。

    她不停的揮動着雙手,卻只差了一點點。

    安柔看着她這幅歇斯底里的樣子卻並未後退,猶自說道:“我話還沒說完,你何必那麼激動。”

    見顧凝停下了動作,安柔又繼續開口:“禹斟說了,小朗本就是你利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懷上的,他的身份存疑,不適合進入唐家的墓地,所以就讓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埋了,畢竟也沒人會爲他掃墓,而你……”

    安柔挑了挑眉,輕笑着說道:“你這一輩子都不會逃出這座山,自然也不會介意此事,不是嗎?顧凝,你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全是你自找的,當初如果你同意離婚,小朗也不會死,其實追根溯源,你纔是殺死小朗的兇手。”

    “安柔,你會遭雷劈的!”顧凝只覺得四肢百骸都沒了力氣,聲音更是嘶啞得如同破鑼一般刺耳。

    安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高昂着頭猶如一隻勝利的孔雀:“遭雷劈?顧凝,你以爲我會怕麼?我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唐太太,而你呢?不過是早已經被唾棄的下堂婦,況且該遭雷劈的也不是我,而是那個送你到這裏來的男人,你的繼父。”

    顧凝雙眼猩紅,恨不能用眼刀將眼前的女人千刀萬剮,她想要掙脫綁住她的繩索,可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安柔漸漸走遠。

    她不甘心,卻又無能爲力。

    只是房間的安靜還未存留片刻,一臉怒意的王柱子如同發瘋般衝進屋中,不由分說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賤蹄子,你都跟唐太太說了什麼話,竟然讓太太生氣,你這不是斷了老子的財路嗎?”

    王柱子瘋狂的揮舞着拳頭,顧凝卻是一聲不吭,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逃出去,怎麼去報復那些害了她兒子性命的人!

    “賤人,你說話啊!你說啊!”

    拳頭像是雨點般落在顧凝的身上,王柱子卻沒聽到半句求饒的話,更是讓他氣急敗壞,隨手便拿起一旁的板凳狠狠的砸了下去。

    嘴裏涌上一股腥甜,顧凝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其實她的身子在這幾年的打罵之中早已經病入膏肓,如今這一下幾乎是斷送了她的性命——

    她知道,這輩子她沒有機會離開了,可是她不甘心啊!

    如果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保證,絕對不會再讓自己落得這樣悽慘而亡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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