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低聲道:“是的,這是江氏順着線索去查,找出的蛛絲馬跡,因爲現在元家遭受的打擊太大,他們有一批貨……”說到貨這個字的時候,他頓了一下,眼裏出現明顯的憎惡,“元林會親自處理,你有把握嗎,這件事?”他注視着顧凝,雖然是問句,但他已經完完全全認定顧凝能做到了。
顧凝不負他所願,點頭道:“這件事就讓我去做吧,我會處理好的。”
陸源在一旁聽他們打啞謎,不高興的走過來,擡手就抽走了顧凝手上的文件。
他低頭看完,皺着眉道:“販賣人口,元家也真敢做啊,這件事你居然讓顧凝去處理,你不怕她遇到意外嗎?”
“現在元家已經宛若驚弓之鳥了,派其他區去恐怕會打草驚蛇,而顧凝在江氏只是設計師,她去了不會引起懷疑。”江遲眉頭緊皺,他比任何人都要擔心顧凝的安全,可是顧凝是他最信任,身份又最合適的人選了。
陸源不滿的看向江遲,“我要和顧凝一起去。”
顧凝搖了搖頭,堅定地道:“江總既然信任我,我就一定會把這件事做成功。”她望着江遲,秀美的臉被窗外落進的光鍍上來一層光輝,好似她靈魂的色彩,溫暖明亮的像是火焰卻不會像是火焰一樣容易被風動搖。
江遲的手顫了顫,輕輕的點在桌邊,彷彿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陪你一起。”目光落在陸源身上,“這邊爛尾樓的拍賣主要是陸氏操控,你留下來,我會和顧凝一起去,然後借用這件事,江元家連根拔起,不留後患。”
漆黑的眼即使被鏡片擋住,也無法阻隔那種攝人的威力,輕而易舉的壓下了陸源的不滿。
“好吧。”陸源往後一靠,仰到在椅子上,一副極不情願,又不得不讓步的模樣,“隨便你們吧。”他嘟囔道:“這絕對是我們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後一次合作了。”
江遲和顧凝聞言,同時在心裏想,你以爲誰還想和你這個瘋子合作第二次。
事情敲定下來,機票很快定好,兩人當天晚上就坐上了飛機。
頭等艙內十分安靜,只坐着零星幾個人,顧凝和江遲的座位在一起,兩人正低頭翻閱手中文件,誰也沒有說話。
“江總……”
“顧凝。”
兩人同時說話,顧凝臉頰一紅,看着江遲近在咫尺的臉默默往後縮了縮,“怎麼了江總?”
機艙內暗淡的暖色燈光下,江遲的輪廓更加深邃,好似精心雕刻的石像,有種輕易動搖人心的俊美,當他擡起眼注視一個人時,尤爲有魅力。
“餓嗎?”
顧凝不自覺的盯着對方的臉看了一會,聽到這句話才恍然回神,連忙道:“還好,不餓。”
江遲道:“是嗎,我記得你沒有喫晚飯就趕過來了。”眉頭皺了一下,“杜晨把時間定的早了。”
昏暗的光線中,江遲似乎笑了一下,他不在側身和顧凝說話,而是讓空姐拿了兩份飛機餐。
“喫吧。”他打開屬於自己的那份,飯盒裏的菜不算精緻,他卻動作優雅閒適的像是在西餐廳裏用餐一樣。
顧凝見對方都吃了,只好享用起自己這份飛機餐,她一面喫,一面偷偷去看江遲,不自覺的模仿對方用餐動作。
喫完飯後,睡意很快卷襲全身,顧凝靠着椅背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將睡未睡時感覺身上被人蓋上來毛毯,動作輕柔的讓她忍不住側過臉,在對方手上蹭了蹭,有些依戀。
江遲手上動作一頓,他低頭看着瞌眸的顧凝,纖長的睫毛掃過手背的微癢,和臉頰柔嫩觸感一迸傳遞而來,形成特殊的一種感情,在他的胸腔內肆意發酵。
鬼使神差,江遲摸了摸顧凝的發頂,宛若安撫。他想起自己調查顧凝的家庭。
生父已死,從小和母親在一起,後來母親再嫁後有有了個脾氣極壞的養父,交易一樣嫁入了唐家,被丈夫背叛,婆婆羞辱……
怎麼看都是一段糟糕的前半生,對方卻宛若破繭的蝶,硬生生的飛出了那充滿不幸的地方,來到他面前時,依然有着一雙乾淨的眼。
江遲看出顧凝心中有仇恨,但對方沒有讓仇恨掩埋自己,而是開闢出了新的道路。
一種莫名的涌動在心裏橫衝直闖,江遲附身,幾乎和顧凝額頭相抵,他眼眸深深,感情在最深處蔓延。
薄脣輕輕的落在了顧凝閉着的眼睛上,觸碰到微顫的眼睫,像是想要親一親蝴蝶殘破受傷,卻依然執着飛行的翅膀。
半響,江纔想猛然驚醒,直起了身子,他皺着眉,有些弄不明白自己這種心疼和其他情緒交雜的感情是什麼了。
或許他知道,只是不願意想。
第二天是個萬里無雲的大晴天,顧凝從飛機上下來,她壓了壓自己的帽子,防止被風吹掉,“江總,我昨晚做了個夢。”她側頭看向後一步走出來,一派從容淡漠的江遲,輕聲地道:“我感覺有人親了我,很溫暖,我真想再做一次這個夢。”
鏡片下平古無波的眼起了波瀾,“爲什麼還想再做一次?”江遲看向顧凝,略帶探究。
“因爲感覺很安心。”顧凝大大方方地道,她說完不等對方有所反應就轉過身,指向朝他們駛來的車子,“這是江總派來接我們的車嗎?”
江遲點了點頭,他壓下心中的波動,淡淡地道:“你先去酒店,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我們晚上再碰面。”他看着顧凝上車,在對方從車窗裏探出頭 朝他招手時,不贊同的皺了皺眉,嚇得顧凝立刻縮了回去,不再去做這種危險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