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來人說話有種濃重的鼻音，用的還是意大利語，顧凝拉開了門，有點驚訝的看向門外站着的卡爾。
卡爾穿着連帽衫，帽子拉到頭頂，臉上頂着大大的墨鏡，下半張臉也被口罩嚴嚴實實的遮住，要不是那熟悉的意大利口音和那高挑挺拔的身材，顧凝還真沒法確認眼前的人是誰。
卡爾唔了一聲，算是應了，“不讓我進去嗎？”他的眼睛透過墨鏡看向站在門口的顧凝，帶着鼻音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顧凝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讓開身讓他進來。
卡爾一進門就坐到了沙發上，整個人靠在沙發背上，像是個懨懨的大型犬，顧凝無奈的坐在一旁，問他，“你怎麼來了？我以爲你在醫院。”
她的目光劃過卡爾全副武裝的臉，猜到那些遮蓋下，一定是皮膚病所帶來的發病症狀。
“我本來也在醫院，但是我想你，我就來了。”卡爾取下了墨鏡，露出一雙溼漉漉的藍眼睛看顧凝——這使他看上去更像是撒嬌的大型犬了。顧凝對眼尖的看到口罩邊緣透出的紅疹子，眉頭皺了皺，“你應該在醫院好好接受治療。”她伸出手，指腹輕輕的按在口罩邊上，“這件事，我很抱歉。”
“又不是你做的，你道什麼歉。”卡爾不甚在意地道，他順勢歪着腦袋在顧凝手掌上蹭了蹭，眯起眼睛道:“該喫的藥該做的治療我都做了，醫生說這個病很好治，就是看起來嚇人了些，只是因爲現在幾乎沒人會得這種肌膚病了，積存的藥很多，我領了一大袋回去，喫的我嘴巴里全是苦的。”
顧凝聽到這個病沒有她想的嚴重，心裏一鬆，失笑道:“你難道是來找我給你做蛋糕的？”
卡爾擡起眼簾看她，“我還沒喫過你做的蛋糕。”
怕苦，又想喫甜的，千里昭昭趕到她這隻爲只一口她做的蛋糕的卡爾，完全戳中了顧凝內心柔軟之處，在她看來，她就像是多了一個愛撒嬌的弟弟，當然是對方說什麼她都會同意。
“好，我給你做蛋糕。”顧凝摸了摸他的腦袋，蓬鬆的黑色軟發手感良好，“等會我的外賣來了，記得幫我拿一下。”
進了廚房，把需要的材料拿出來，顧凝想到上次在糕點店裏，卡爾喫的那塊抹茶蛋糕，又轉身從冰箱裏拿了一袋抹茶粉出來。
做蛋糕的步驟有些繁瑣，顧凝剛泡好吉利丁，就聽到客廳裏發出的巨響，她猛然一驚，飛快的跑出廚房，一眼看卡爾和穿着外賣服的人扭打在一起。
那個着裝是外賣員的人明顯力氣不如卡爾，被卡爾幾個回合就打到在地，捂着肚子求饒。
“這是怎麼了？”顧凝驚異的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卡爾把在打架中弄掉的口罩重新帶回去，悶聲道:“我一開門，他就往我臉上潑硫酸。”他擡起頭，讓顧凝看到他被硫酸液濺到，被融爛了邊緣的口罩。
“我的臉沒事，我閃的快而且帶着口罩。”卡爾眯着眼回答，享受了一下顧凝的關心後，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外賣員的身上，“重要的是這個人爲什麼想往你身上潑硫酸。”
很顯然，外賣是顧凝點的，地址又是她家，這個外賣員原本想要針對的對象是顧凝，若不是卡爾來到她家，替她擋了這一劫，顧凝絕對會被硫酸毀容。
想到這個可能，顧凝心冷的厲害，“我大概知道是誰。”
想到杜晨之前說的話，顧凝垂下眼簾，撥通了報警電話，兩人等警察來後又跟着去警局做了筆錄，折騰完回到家，時間也不早了，血似的夕陽塗抹在天邊，聳立高樓被渲染的猶如監牢的欄杆，把衆人困在這座城中。
顧凝胸口有點悶，她強打精神，對卡爾道:“走吧，回我家，我給你做蛋糕。”
卡爾搖了搖頭，他讓顧凝停下，自己跑到街邊的蛋糕店買來幾盒小蛋糕出來，“這個是草莓味，這個是抹茶味，還有一個巧克力味。”卡爾低頭和顧凝對視，“都給你喫。”
顧凝愕然，半響才反應過來，她好笑的搖頭，心情輕鬆起來，“我們一起喫。”
糕點店的蛋糕做的很精緻，甜而不膩，顧凝吃了一個，剩下都進了卡爾都肚子裏。
卡爾現在生着病，精力本來就不好，又和人打了一架，喫完蛋糕後躺在沙發上，很快睡着了，顧凝拿了件毛毯給他蓋上。
做完這些她纔回到臥室，打開手機，看到幾條江遲發來的未讀的消息。
顧凝有點心虛的點開消息查看，好在江遲說的只是安慰她的話，顧凝想了想，還是不打算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訴江遲。
畢竟，會使出找人潑她硫酸招數的，只可能是那些得了皮膚病，氣急敗壞的女顧客，她們也是受害者，自己說出去只會給江遲平添麻煩。
顧凝頭疼的揉了太陽穴，心道，要是能快點找出證據，把藏在幕後的曾茹抓出來就好了。
這樣想着，她腦中忽然閃過卡爾無意間說的一句話。
顧凝的精神一下子振奮起來，她按耐住激動，給江遲發消息:江總，找到投放病毒的人的線索了嗎？
江遲知道，只有在牽扯到正事時顧凝纔會喊他江總，他很快回道:監控沒有拍到對方，因爲當時有人切斷了公司總電閘，但因爲是下班時間，沒人注意到，對方在那段時間投放了屬於病人的皮膚碎屑在衣服上，導致模特和顧客染病。
顧凝認真的看完，回覆道:我想到辦法了，如果可以，麻煩江總蒐集一下這個城內患了這種皮膚病的所有患者。
想了想，她補充道:除了那些模特和顧客之外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