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我本來悠哉遊哉的在經過精心護理的鬆軟土地之中快樂的生長着。
在我的四周也還有着衆多的同族和我做伴,儘管我們之間有些擁擠,可是大家每天在一起享受着日出日落的日子卻是那麼的溫馨以及舒適。
可是這樣輕鬆而又愜意的生活卻是在那一天被打破了。
從種子開始便生長在這片土地之中的我在經歷了數個春秋的變換之後終於來到了即將開花的年歲,可是我卻在這一年的開頭便被人從泥土之中拔了出來。
當然,我也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我能夠感覺到我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的同族們也被一同挖了出來,而後一陣令我的身體感到酥麻的感覺貫穿了我的全身上下。
而我身上附着的泥土也是在這一過程中與我的身體分離,重新落回了我之前紮根的地方。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和我的同族們就被這樣擺放在了太陽的照射之下,之前讓我們感覺異常溫暖的陽光在照射到我們的根系之上的時候卻給我們帶來了非常灼熱的刺痛感。
我們可以很清楚的感應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的失水萎蔫,好在我們分成很多層的圓潤身體還能夠撐下來,只是外層的身軀以及嫩弱的根系卻是已經變成了一種又幹又脆的狀態,生命的活力也不再流淌於這些部分的上面。
在經過了我也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暴曬之後愈發虛脫的我終於被拿了起來去,而後和我的同族一起被裝進了一個黑暗的空間之中。
昏暗無光的空間對於我和我數量衆多的族人來說顯得稍微有些擁擠,我的頭和腳已經是呈現出一種傾斜的角度,身體的四周也被同族們包裹的死死的。
這種狀態持續了很長時間,好在偶爾襲來的微風還能帶來一絲清亮讓我和我的同族們不至於因爲自身所散發的熱量而腐爛掉。
終於,在經過了不知道究竟是多少時間的等待之後。在我的身體的感受之中來自於上方的壓力終於開始減弱,新鮮的空氣也通過逐漸寬鬆的縫隙一點點的流淌到了我的身邊。
一成不變的狀態之中一旦擁有了一點希望,那麼時間就會過的飛快。
在我的期待之中來自於上方的壓力終於消失不見,新鮮的空氣以及氣流流過的感覺終於再一次的被我的身體所感受到,此時我的四周也就只剩下了來自同族們的橫向擠壓的力量,並且這股力量還在不斷的減弱之中。
之前那樣長久的煎熬都已經忍耐了過去,此時的這點時間的等待對於我來說自然也就是不在話下的事情了。
終於,隨着我所出的這一層被一點點地轉移了出去,位置並不偏僻的我也在傳送的通道之中感受着機械的振動緩緩地向着未知的方向移動着。
好在這種未知持續的時間並不算長,很快的我就被送到了一個小盒子當中。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連續不斷的顛簸最後我就被送到了一個不知方位的地方,我和同族們的聯繫也因爲過長的距離而斷開,孤獨的封閉感漸漸地席捲向我的整個身體。
按照我的身體給我的反饋來計算,在我來到這裏再一次的保持靜止狀態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晝夜,畢竟雖然我感受不到陽光的變化等時間的象徵,可是外界週期性變化的溫度卻也是在提醒着我時間的流逝,假如這裏的溫度條件和之前我最初所在的地方一致的話。
終於,我再次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震動,在經過一陣對話之後一個少女的聲音的主人將我送到了一個地方,而後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等待之後我終於再次感受到了陽光的滋味。
初晨略有些盛烈的光線撒在了我的身軀之上,略有一些焦灼的感覺從我的體表處傳來讓我感覺稍微有些不適,不過再次被陽光所包裹的那種溫暖的感覺卻是讓我產生了一種可能是感激以及感動的感覺,我的一生之中從未有過的感覺陽光是如此的美好。
我爲我從前對陽光的抱怨而感到悔悟,對不起,太陽。
而在那之後的日子裏我就在這裏安頓了下來,那個被人叫作餘灰的人把我種在了他的窗戶下面,本來我以爲這裏很安全,我終於可以在這裏舒舒服服的愉快生長了。
可是就在他把我種在這裏之後僅僅是給我澆了一次水就把他的房子,辣麼大的一間房子咻的一下就給收起來了,我當時已經完全懵掉了,而在我反應過來之後房子已經在我面前消失不見了,只有一粒豆子靜靜地躺在我的面前,就連房子周圍地基部分的印記不仔細看的話都很難發現。
接着那個男人就拋下我和剛剛一起種下的種子臉上帶着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表情走掉了,而在他回來後也是和早上一樣的咻的一下把房子變出來又下了我一大跳,嗯,雖然我跳不起來,不過心理上的跳躍還是可以的。
日子一天天的繼續着,和我一起種下的種子也已經長了出來,現在我已經可以判斷出這是西紅柿的種子了,而且聽餘灰說這個品種的名字好像是叫做火什麼來着的名字,不過這也和我關係不大,所以也沒有什麼必要去仔細的追究這個問題。
我的根系在感應到久違的水分之後再一次地煥發出了生機,一根根纖細的根系緩緩地生長出來,而後則是在吸收了一部分人你來自與土壤的養分之後的大白根。
接着我的葉片也開始再次的冒了出來,已經乾癟的外衣被突出的葉芽頂破,裂痕越來越大,最後整片外衣全部脫落,我圓潤的身體再一次的露了出來,此時的陽光再也不會讓我感受到一絲一毫的作痛感覺,讚美陽光,讚美太陽。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感覺到我的身體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孕育成形,隨着天氣的一天天轉冷,我的身軀也使不再繼續生長,可是我身體之中的擠漲感卻是愈發的明顯起來。
作爲我的鄰居的西紅柿也已經在供養出一批批火焰一般的果實之後被就被放棄掉了,雖然在那之前它已經死去,可是還是讓我有些身體發冷,畢竟這一幕不免有一些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感覺。
而在那之後的日子裏我又回到了孤身一人的日子,不過其實我的鄰居們還是很多的,只是我和他們實在是離得有點遠,大家的交流溝通實在是太困難了。
在這段越發寒冷的日子裏那個被餘灰叫做小樓的人來這裏的次數逐漸地變得多了起來,當然相應的餘灰離開的次數也變得多了起來,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們還一起出去了幾天沒有回來,在那幾天我們只能和那些堅硬冰冷的機器打交道。
好在這種日子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餘灰在經過了幾個晝夜的輪迴之後終於還是又回到了這裏,只是在他的身上好像放生了什麼變化一樣。
在第二天他出門的時候我感覺他的身上好像多出了什麼一般,不過隨後他每天重複的揮動手裏的長劍的動作確實讓我確定了他還是那個他,雖然他的動作之中多了一些東西,可是我能斷定,他還是那個他。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稍微的打破了我的認知,並且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因爲他竟然在一連串的動作之後和園子裏的山藥們建立起了一種聯繫,並且他們還通過這種聯繫溝通了起來。雖然這也只是很簡單的溝通,畢竟那些山藥們在我嘗試和他們進行溝通的時候就發現了他們明顯沒有什麼完全成型的靈智。
誒
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我會想到這麼多東西
爲什麼我會想到這些東西
明明我只是一株普通的鈴音草纔對,我這一生明明就應該好好地生長,然後開花,然後在風中用花朵演奏出我從出生開始就決定的曲子纔對,可是...
我,好像,我是鈴音我是鈴音
我...我好像產生了那種被餘灰叫做靈智的東西,我是靈植了
好吧,攤牌了,不裝了,我的確成爲靈植了。
不過我的曲子好像丟掉了,也不能說丟掉了。我的身體之中正在孕育新的曲子,而且我好像可以做出一定的控制。
不過我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按照餘灰當時查閱的資料來看,我只要開花那麼我的這一生就結束了,而且按照我的身體傳遞給我的感覺判斷,現在的我即使已經成爲了靈植我的生理週期也還是這樣,開花則死,不過好像我還是有一線存活的希望的。
“em......大概就是這樣,餘灰你明白了嗎,你想要一個確定的曲子這個事情是真的有些困難,不過我還是能夠不控制大概的風格的。
只不過要想我幫你你就要在之後幫我恢復過來”
在餘灰對自家窗戶下面的鈴音草施展了通靈之術之後就在腦海之中出現了以上的一大段信息,而後還伴隨着幾聲略有些喧鬧的尖銳聲音,這種聲音很難讓人放心接下來它要做的事情。
“好的好的我答應你在之後一定會努力幫你恢復的,不過你也一定要幫我啊,我這個事情也是很重要的,要是沒弄好可是要影響一輩子的啊”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友好磋商之後餘灰和自稱爲鈴音的鈴音草終於達成了約定,雖然並未有什麼實質性的約束能力,可是別無他選的兩方各自都明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因此也就只能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