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本爲秋山,星原耀春谷。
鳳歸不死鄉,凰迴夢中去。
我本鏡中人,何辛朝朝暮暮與君識?”
白皙的雙手撫過琴絃,蘇殤雪垂眸,夜風吹過,撩起了她一縷縷冰藍的髮絲,在月光的照拂下,她的長髮彷彿隱入了這個冰涼的世間。
她擡起手,腕上的銀鈴叮噹作響,伴着這絲絲琴聲,飄去遠方。
她低着頭,朱脣翕動,
“金釵入我手,步搖綴我發。
瓔珞懷君心,霓裳舞一曲。
卻只得,夢醒時,歲歲年年空思量。”
她,又何嘗不是那個鏡中人呢?一片真心入海去,只得涼意迴夢來。就好像,她和陸阡雲一般,曾經,她覺得自己有資格可以追求平凡女子的生活,可到頭來,現實卻不允她如此天真,祭祀的壇火升起,她的心沉了,眼前的人,卻笑了。
一壺清酒入喉,卻比蘇殤雪想象的還要烈,她,還是,沒放下,無論怎麼騙自己,她終究還是那麼脆弱。
淚水成珠,灑落草間。
她手中的琴,也棄在了一邊。
“你這樣,又是何苦呢?”
法魯西看着躺在地上的蘇殤雪,化爲人形,無奈地皺眉道。
“我,忘不了他。”
蘇殤雪的髮絲凌亂,她一向乾淨的衣裙也沾染了些許灰塵,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便要去拿桌上的酒壺。
然而,法魯西快她一步奪過了酒壺
“你不能再喝了,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我就是想喝,你攔我作甚?”
蘇殤雪一反常態地不冷靜,上來就撲向了法魯西,法魯西忙閃身避過
“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我沒醉,你讓我喝!法魯西!”
“蘇殤雪,你不是一個糊塗之人,我雖然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可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在原來的世界已經死了,無論你愛他還是恨他,與他而言,沒有任何影響!”
“你騙我,我還沒死,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嗎?”
“蘇殤雪,你已經死過一次了,無論你是否承認,你現在與原來的世界都已經毫無干繫了。”
“不,你怎麼知道我死過一次,法魯西,你說呀?”
可是法魯西沒有回答蘇殤雪,而是將手中的酒壺摔碎在地,他看着眼前的蘇殤雪,正要往前一步,一道藍色的身影卻緩緩落在了她的面前。
那個少年五官精緻,一頭銀髮垂順至腰間,一身深藍的衣衫,腰佩蝶形玉佩,皎潔的月光傾瀉下來,爲他染上了一層聖潔之意。
他攔在了法魯西面前,聲線卻是如此的溫柔
“孤來吧。”
他一步步走到蘇殤雪身邊,將她不安分的雙手一隻手輕輕制住,然後將她打橫抱起,進入了房間。
在抱起蘇殤雪的那一刻,他微微垂眸
“對不起,孤來晚了,讓別人傷了你。”
那個他,絕對是個男子吧,月流輝有些喫醋地想道,他循着玉佩的指引找到了這裏,卻不想一來就看見了自家的王妃爲了別人在這買醉。
夜裏這麼涼,可她剛剛卻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紗裙躺在地面。
“嗚”
已經意識不清的蘇殤雪皺眉,她的額頭,很燙。
“那樣涼的夜,不着涼纔怪。”
月流輝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很是無奈,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卻還是如此的任性。
爲蘇殤雪蓋上被子,月流輝剛想轉身離開,卻不料,蘇殤雪卻突然從被窩中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月流輝的衣角
“別走。”
她這樣說道。
月流輝回身看去,只見蘇殤雪的臉頰微紅,她平常冰冷的面龐在此時因這醉意,反而柔和了不少,因爲喝了酒,她顯然是覺得有些熱了,可是夜裏的涼意卻讓她不受控制地出着冷汗。
果然,是有點發燒了。
月流輝動作輕柔地坐在蘇殤雪的牀邊,擡手整理了一下她凌亂的長髮,然後像是哄小孩子般輕輕拍着蘇殤雪的後背
“孤不走,就在這陪着你可好?”
“好啊,你說的。”
夢中的她,笑了起來。
似乎,只有在夢裏,她才能像這樣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開心吧。
這讓月流輝不禁想起了當年,那時,她還是個小孩子,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把她當個普通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安撫起了作用,蘇殤雪竟然真的慢慢安靜了下來,可是月流輝分明看見了她的眼角有淚。
“叩叩”
是法魯西忍不住敲響了房門。
月流輝爲蘇殤雪掖好被角,這才起身,往房門走去。
“你……”
法魯西剛要開口,月流輝卻將食指豎在了嘴邊
“出去說。”
“好”
月流輝輕聲關上了房門,兩個人便坐在了院中的石桌邊開始了對話
“你是誰?看你的樣子似乎你很關心她?”
“你不用知道孤是誰,孤且問你,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月流輝自是不會把自己的身份這樣輕易地告訴眼前的黑衣少年,可是法魯西也是一臉嚴肅地看着他
“既然你不說,我也警告你,別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剛剛在房間,你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笑話,孤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倒是你,守在一個女子的閨院中才令人懷疑吧。”
“你……”
法魯西被噎的一時不知如何反駁,要不是蘇殤雪的要求,他也不會守在這的好嗎。
“所以,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她今日和葉悠那丫頭下山出去逛了逛,晚上回來就不太高興的樣子,嘛,雖然她平時就冷冰冰的,不過今天應該是不知怎的想到了什麼傷心事才這樣尋醉。”
“……看來,孤還是來晚了。”
說罷,月流輝便起了身。
法魯西看着他起身,忙問道
“你幹嘛?”
月流輝卻回答道
“現在,孤和她還是不見的好。小子,那句非分之想,孤也奉還給你。”
說完,月流輝便飛身離去,他暫時還有些事要處理,還不適合和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