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魑負手而立,一道與陌夜一起遠遠望着後山的方向,一道問了出來。
“先讓你的人住手。”
陌夜卻並未回答墨子魑的問題,而是重複着自己的要求,道。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了這兩個合適的祭品。”
提到關於祭品的事情,墨子魑立刻是變了一副面孔,他絲毫沒有順從和退讓之意而關於陌夜的意思,他反而還默默讓手下的人加緊了對漠夜谷後山的搜索,於是,陌夜怒了,他一拳便砸到了墨子魑的身上
“墨子魑,我念你之前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留你至今,可你現在到底是在幹嘛?”
正在陌夜發飆之際,恰好,一個黑衣人閃了過來,將他門中的弟子一下子擊倒在地,見墨子魑依然是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縱使是捱了陌夜那麼狠狠的一拳,都不以爲意。
陌夜只好親自上去動手將那些黑衣人一一解決,他決不能容忍邪道之人在他的漠夜門爲非作歹。
而墨子魑顯然也是知道自己今日確實已經開始了不可挽回的一步,也確實是惹怒了陌夜,故而他背過身去,眼睛往後方裝作不經意地一瞟,狀似無意地提醒道
“沒用的,不是所有的黑衣人都是活人。我那些可愛的木偶們,生命力可頑強的很呢。”
然而此時的陌夜早已衝入了亂戰之中,哪還聽得到他的話,他現在一心想的是無論如何,他門中的那些弟子都是無辜的,他決不能讓墨子魑將他十幾年來的基業毀於一旦。
在那深深黑霧的籠罩下,身邊那些交錯的顏色越來越雜亂無章了,就在陌夜所無法注意到的一邊,蘇殤雪按住佩劍,神情冰冷,她秀眉緊蹙,盯着面前的這個黑衣人,手中的劍,在猶豫着。
她到底多久沒有這種不安感,沒有這種緊迫感了,蘇殤雪自己也記不起來了,一時之間,她開始懷疑起自己那點可憐的同情心來,她到底是爲什麼如此執着於幫助藍氏姐妹呢?
然而,眼前的狀況現在遠比她的內心要更加複雜,那黑衣人一手緊緊扼住藍依的脖子,啞着嗓子吼道
“帶我去找她姐姐藍晚。”
“你先放開她!”
天隱站了出來,對着那黑衣人喝道。
“放了她,你們跑了怎麼辦?”
“那你把刀放下來,不要傷她。”
“可以。”
沒料到,這個黑衣人竟然答應得意外的爽快,這讓天隱很是不解,這邪道之人未免也太過於直爽了吧,說放就放,不過這樣也好,只有先確保藍依的身上不會出現傷口,才能以免她被邪氣所污染。
而接下來那黑衣人的所爲就更讓天隱一行人驚訝不已了,只見那黑衣人慢慢鬆開扼住藍依脖子的手,毫不客氣,直截了當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們來這的目標就是藍氏姐妹倆,大人說過只要你們將藍氏姐妹倆乖乖交出來,那麼漠夜門的其他弟子不會有任何事。”
“可你們已經動手傷人了。”
天隱凝聚起冥力,召喚出了星光之葉,警惕地看着那黑衣人道。
“難道你們都不知道你們掌門的真正身份,他可有的是辦法把那些東西處理乾淨。”
“我師父他的身份難道不是這漠夜門的掌門嗎?”
“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真是可笑,沒想到啊沒想到。”
黑衣人仰天長笑,他微微放鬆開來抓着藍依的手,接着一個閃身就沒入了漠夜谷後山之中。
天隱等人對視一眼
“追!”
……
一手黑棋,一手白棋,陌夜毫不留情地將那些黑衣人狠狠地甩到地上,他周身的冥力波動強勢得可怕,讓那些剩下來本要一擁而上的黑衣人都望而卻步起來,那些剩下的黑衣人聚成一團,面對着陌夜一個人,而陌夜只是目光冷峻地看着他們,擡手,一張巨大的黑白棋盤從黑霧中破曉而出,耀眼的光輝從那張棋盤之上落下,無數黑白棋子佈於其上。
陌夜雙手做虛託狀,他一隻手執黑棋,一隻手執白棋,棋子在棋盤之上星羅棋佈。
“黑白隱!”
他話音落下間,耀眼光輝將整片空間都佔據了。
一時之間,什麼也看不清了。
而當這光輝散去之時,顆顆棋子化爲幻影從天上劃落下來,紛紛落在了那羣黑衣人身上。
那羣黑衣人本不以爲然,只是覺那光輝刺眼,然而下一刻,他們便覺身上忽然一陣難以忍受的灼燒之感,別說那些本來就是活人的人了,就連那些被操控的木偶們都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滾來。
然而陌夜只是冷眼看着這一切,那光輝不僅將那些黑衣人傾力燃燒,灑出的餘熱甚至連同那整塊的地面都乾裂成了一節節的塊狀。
慢慢走過來的墨子魑在看到這一切,忍不住拍手道
“這纔是我認識的那個暴君北夜嘛。”
陌夜的眼神極爲可怕地掃了過去,與空氣中都彷彿摩擦出了刀片顫抖般的聲音,他冷冷道
“我說過,讓他們住手,我的弟子還輪不到你們的人來清理門戶。”
“可是,北夜,我怎麼覺得你比我更可怕啊,看看,我那些可憐的木偶們連灰都不剩。”
墨子魑指了指那焚燒殆盡後的地面,那地面乾裂成一塊塊,帶着不同尋常的白色光澤,空氣中,沒有尋常火焰的燒焦味,卻瀰漫着一股濃濃的寒冷氣息。
陌夜不語,只是冷眼注視着墨子魑,然後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邊,他的臉色,不見喜色,也未見怒色,只是漠然地看着墨子魑
“你最好祈禱你的人沒有給我的弟子帶來什麼別的麻煩。”
然而,未等墨子魑回答陌夜,一陣淒厲的喊叫聲就響起在後山中,聞聲,墨子魑勾起嘴角
“看來,儀式開始了,真是感謝你爲我們培養了那麼好的祭品呢,暴君北夜,就算你改了姓,你身上所揹負的那些罪孽也不會消失。何必,還頑固地守在陽光之下呢?”
陌夜握緊拳頭,他幾乎咬牙切齒道
“我說過,我不姓北,我姓陌。”
“嘖,還要繼續自欺欺人麼?”
墨子魑也終於語氣嚴肅了起來,他收起那一副玩笑的態度,正色道。
而陌夜看向後山,此刻,他無心跟墨子魑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他,必須,去阻止那場儀式,陌夜拂袖
“隨你怎麼想。”
話罷,他便飛身往後山趕去,而墨子魑見狀,先是環視了一下四周那些慢慢開始站起來的漠夜門弟子,然後頗爲無奈地說道
“看來,又得重新找木偶了呢。”
他從一旁的石碑上跳下,走到那一堆“灰”旁邊,俯身一捻,自言自語道
“看來,情況不妙,我也得過去一趟了,那暴君要是發起瘋了可沒人攔得住。”
片刻之後,藍晚的房間當中,蘇殤雪一行人正與那黑衣人対時着,藍晚藍依二人則被束縛在一個血色的陣法當中。
藍晚重傷初愈,自然是禁不起這一番折騰,當即是臉色蒼白地靠在了藍依身上
“藍依。”
藍晚虛弱地喚了聲自家妹妹。
“姐姐,姐姐,你感覺怎麼樣?”
藍依心急如焚地握着藍晚的手,她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要救回姐姐,爲什麼一切都被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衣人毀了。
然而,只聽得藍晚朝着那黑衣人的方向喚了一聲
“父親。”
“誒?”
藍依愣住。
“您,還要一錯再錯嗎?當年母親的事還不夠您醒過來嗎?”
藍晚一直都知道,當年她母親藍汐的死,不僅僅是因爲容家在背後所做的那些齷齪事,更有她父親那一時鬼迷心竅所做下的決定。
聞言,那黑衣人似乎是有了一瞬間的動搖,可他沒有回答藍晚,更沒有回頭看藍晚一眼,藍晚痛苦而失力地閉上眼,聲音顫抖地道了最後一句
“我和藍依,是您的女兒啊。”
藍晚說完,就已氣若游絲,縱使永生石讓她重新甦醒過來,可她現在的身體畢竟還很虛弱,話罷,藍晚的眼皮便沉沉地閉上了。
藍依緊握住藍晚的手不住地顫抖着,連帶着她說話的語氣也不住地顫抖起來
“姐姐,你怎麼了?你纔剛醒啊,怎麼會,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我們的父親呢?姐姐,你睜開眼說清楚啊!”
但是,已經暈過去的藍晚又如何能回答藍依的問題呢?
藍依幾乎是絕望地看向了那個將自己劫持到這來的黑衣人,不可置信地大喊道
“喂,你真的是我們的父親嗎,你回答我呀?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母親死了,你卻還活着?爲什麼,爲什麼啊?”
然而,無一人說話,那黑衣人也更是沒有開口回答藍依的任何一句話,他只是沉默地佈置着那個陣法。
蘇殤雪想上去阻止那黑衣人的行徑,她不能讓這陣法完成,一旦陣法完全,不管是藍晚,還是藍依都會消失的。
可是,天隱卻阻止了她,搖頭道
“如果你強行打斷陣法的話,反而會害死她們。”
“那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嗎?”
蘇殤雪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