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不管這敲鑼的邪軍統帥,是故意引誘我進入早就布好的天羅地網。還是真的忌憚我連山印的殺氣,被迫逃回邪界。

    此時既然我來了,那就不會退。

    也許他不管自己族人安危,只想見我一人死,足以。

    而我爲了玄門長存,爲了數億平凡人的安居樂業,就算死我一人,同樣足以。

    於是我們各懷心思的你追我趕,總能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不再像之前那般窮追猛打,而是勉強維持住連山印即可,防止到最後被他拖死,導致自己氣機不足,陷入徹底的被動。

    畢竟就算真的落入了陷阱,遇到必死殺局,我還要博上一博,所以我得保留一定的實力。

    就這樣貓捉黃鼠,兜兜轉轉一直跑了足足有一個時辰。

    我的氣機損耗過半,而他道行不知幾何,但他氣機也真的深厚,加上他是輔助性的玄術高手,所以他看起來依舊虎虎生風。

    “小小人皇,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都來到了我神族之地,你竟依舊要對我趕盡殺絕,真以爲自己一個人皇,在我邪界也可以橫行無忌了?”

    突然,敲鑼者猛地停了下來,譏笑着開口。

    我不管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沒有迴應他,毫不猶豫地落連山印,那連綿的羣山之氣立刻對其進行了鎮壓。

    連山氣連綿不絕,氣結連山。

    這延綿羣山勢大力沉的落下,一下子砸在了我的身前,砸在了敲鑼邪人的頭頂。

    那裏本就有一座山,連山氣開山,將那山頭都給削平,一時間地動山搖。

    隨着連山印的消散,敲鑼邪人的身影也隨之一同消失。

    我楞住了,難不成他就這樣被我給鎮殺了?

    他之前那氣機磅礴的模樣都是假象?撐到現在終於撐不住了?

    我暗暗運氣,小心提防地看着。

    在那瀰漫的山灰下,有一個深坑。

    那深坑就像是無底黑洞一般,深不可測,直入地底,一眼望不見盡頭。

    我忍住跳下去瞧個究竟的衝動,管他是生是死,管他黑洞後連接的是什麼。既然他不見了,我也該退出邪界了。

    我扭頭看向身後,看到聖龍嶺內已經屍骨如山。

    大部分都是人皇神兵的屍體,那百萬神兵,此時還能站立的不足一萬,近乎全部戰死。

    而神兵屍體一旦死亡,他們體內的鬼魂也魂飛魄散,那屍體迅速腐爛,成了爛屍,那一幕看着既淒厲又血腥恐怖。

    在神兵腐屍旁,還堆積着玄門風水師的屍體,還有相當之多的邪人屍體。

    原本不可一世的邪兵,近乎被團滅,所剩不多的幾十個邪人,此時也感受到了人族的堅韌與無畏,自知大勢已去,這一仗終究敗了。

    那存活的邪人被風水師們團團圍住,跪在地上苦苦求饒。

    聞朝陽大口呼着濁氣,這個三教通融的仙人,以武通玄的武夫,爲了這一仗近乎貢獻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整個人都看着蒼老了不少,但他終究無愧天下,站到了最後。

    高冷男用重尺支撐着身體不倒,滿身鮮血淋漓。

    存活的風水師們或癱倒在地,或倒在血泊,或頑強地單膝跪着……他們的眼中沒有劫後餘生的僥倖,沒有死了無數同胞的傷感,他們眼含炙熱光芒,看向邪界方向,看向了我。

    是我這個小小人皇,隻身入邪界,壓制了邪軍統帥,才爲他們爭取了足夠的機會,讓人道打贏了這震古爍今的慘烈一仗。

    所以此刻,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盼我歸來,共慶勝利。讓我這個人皇,玄門鎮玄王,帶領他們班師回朝,享世人頂禮。

    我心裏爲死去的同胞心痛,爲倖存者而喝彩,這種時刻我自然要與他們站在一起。

    哪怕危機還沒有徹底解除,也許不久後還會有邪族精銳發動戰爭,至少這一刻,我們贏了。

    我也知道以殘存的人道力量,是沒有能力一舉打入邪族誅邪的,畢竟就連邪界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都還沒有弄清楚。

    所以,是該撤退了。

    於是我將氣機徹底爆開,結束朝界河飛去,想要儘快回到聖龍嶺。

    “好強的力量,不愧是連山禁術。真沒想到,過去了幾千年,在這世上還能看到有人再次使出連山,難得,難得。”

    就在我御氣飛行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無比蒼老的聲音。

    這不是敲鑼者的聲音,我暗道不好,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此人深不可測。

    我頭也不回的往回跑,這時敲鑼者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小小人皇,你雖然道行一般,但造化驚人,借你連山氣,破了封神印,放出了我族強者,你也算是爲我族立了大功了。”

    我暗道不好,沒想到他引我過來,還有這個目的。

    但我也沒慌,不管這所謂強者多強,也不能一己之力就擾亂人間。

    邪族大兵已滅,而邪族高手就算再強,來到人間也會礙於人道法則,最強實力也是地仙大圓滿,我們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我繼續往前跑,同時扭頭看去。

    我看到在那山塵瀰漫下,敲鑼者與一頭體型碩大的黑龍從那黑洞內飄了出來。

    那黑龍看起來無比邪惡,滿身的邪氣,氣機深不可測。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有兩個頭。

    在那碩大的威武龍首下還長了一個腦袋,那腦袋不是龍,而是人!

    這黑龍居然還長了一個人的腦袋,而話也是從他的人頭嘴巴里說出來的。

    這居然是半龍半人的邪人,難怪那麼強,就連敲鑼者也不管族人,要引誘我過來破封印,將其放出。

    我無比心驚,繼續狂奔。

    而那邪龍邪人落地後,他的身體不斷變小,就像是討了封的精怪,居然很快變回了人形,而在他身上則長滿了黑色的龍鱗。

    漸漸地,龍鱗也退了,他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的模樣。

    “歡迎古皇重臨!”敲鑼者鑼聲一響,恭敬跪拜。

    那邪龍之人說:“你做的不錯,本皇會對你重重有賞。”

    說完,他一擡手,一道封印之術立刻推出,推向了我。

    那封印之符非常的快,竟來到了我的前方,我連忙調轉身體,來了個急剎車,這才驚險逃過。

    “咦,原來是你?”

    “有意思有意思,當年陳金甲那小子執迷不悟,不肯用連山印破我封印,將我放出,導致我族被困此界數千年不出。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他的轉世將我放出,還真是天定我改變天下之局啊。”那邪皇看着我,饒有興致的說道。

    他竟然稱呼陳金甲小子,還把我誤當成了是陳金甲的轉世,看來這老東西當真是神祕,歷史悠久。

    我不理他,換了個方向繼續逃跑,只要逃回人間。就算他們追過來,只要數量不多,頂了天就是地仙大圓滿,我不認爲他們能夠讓生靈塗炭,我們人道也不是那般任人欺凌的。

    而在我逃跑間,他們卻沒有追我。

    我以爲他們是要休養生息,找機會捲土重來,突然在身後聽到了陣陣馬蹄聲,聲勢浩蕩。

    我下意識扭頭看去,這一看,我傻眼了。

    烏泱泱的一大羣邪軍,從邪界深處殺將而出。

    這一次的邪軍數量不亞於之前,更恐怖的是,他們全部身後伴有邪靈,這纔是邪界真正的力量。

    “小小人皇,送你們一份大禮,這一次,看你們還如何破局!哈哈。”那敲鑼者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隨着他笑聲落罷,那邪皇再次朝我投來一道封印。

    我看到了遠處人們眼中的恐懼,大喜大悲,他們快崩潰了。

    而聞朝陽、高冷男則拖着破敗身軀,欲跨過兩界之河,前來助我。

    我知道這一仗,我們已經沒有打的資格。

    這一刻,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腦海升起。

    我突然停下了腳步,沒有往聖龍嶺逃跑。

    我只是雙腳一促,猛地扶搖之上。

    大喝一聲,帝印出。

    我燃燒自己的魂力,讓自己與帝印神識交融。

    我透過邪界,看向炎夏山河。

    以帝印之眼觀炎夏,映入眼簾的是那神山,崑崙山。還有那條炎夏文明發源之地,宛若鎮守炎夏的龍魂,母親河,黃河。

    我起手,撼崑崙。

    再起手,卷黃河。

    那一瞬,整個炎夏的山河之氣,盡握於手。

    以帝印結印,瞬間,我以山河之氣結印,在空中掄起一個圓弧,將那山河之氣引入了聖龍嶺,引到了兩界之河內。

    “鎮!”

    我以山河,鎮山河。

    “別了,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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