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於空中,低頭俯視着這羣山峻嶺,看着那代表春秋戰國直至大唐的十數條龍脈。

    原本它們是埋於黃沙之底,低首育龍氣,但當我來到它們上空,羣龍擡頭。

    那一刻,漫天黃沙飛舞,聚起數十頭昂揚的龍首。

    那黃沙之龍擡頭,仰天發出怒吼,羣龍長嘯,宛若等來了它們的王。

    我也被這羣龍昂首的畫面給激起了心中的浩然氣,那一瞬我心潮澎湃,熱血飛揚。

    我大喝一聲,星空圖現。

    九星連珠,匯聚於我的頭頂。

    瞬間就有無邊龍氣朝我射來,那星空圖則宛若數龍之主,開始吞納龍氣。

    我身後黃沙飛舞,很快在我一身浩然氣的驅使下化作一頭瘦龍。

    瘦龍雖瘦,卻有驅龍之資。

    隨着這頭瘦龍現,那十朝龍脈開始沸騰,搖首擺尾,好似要掙脫滿身封印,朝我飛來,與我這人皇瘦龍團聚。

    而我在它們感染下,直接騎上瘦龍,立於龍背,開始在聖龍嶺內翱翔。

    我騎着龍,吞着氣,越發地胸中酣暢。

    觀天上璀璨星空,看地上無盡黃沙,這天地之景盡收我眼。

    我看到遠處的崑崙山,山峯佇立,破天地。

    那祖龍之態,龍相猙獰,大有吞天納地之威。

    我看到了崑崙山內那星月屍陣,星河燦爛,有破殼之勢。

    那是一種平衡,而平衡已經達到了極限,即將打破。

    我看到了腳底秦嶺,山巒林立,而那聖龍嶺的龍氣卻不斷升騰,大有罩山態勢。

    這是山外山。

    我看到了虛空之中,蒼穹之上,一座神廟若隱若現。

    而在神廟之後,邪族空間紫氣繚繞,好似天界神庭。

    那是天外天。

    最終,我將視線投向了古樸神祕的龍門。

    這一次我的視線總算穿透霧障,看到了龍門之後的景象。

    我看到了一口鑲着五神獸圖案的真正神棺,那口棺材被神氣包裹,我竟看不穿。

    而在這口神棺旁,幾位看不清容貌的人盤腿而坐,圍着神棺,像是那守墓人。

    這些守墓人像是早已坐化死亡,身上沒有絲毫氣機波動。

    但他們卻又好似永生,不死不滅,明明沒有生機,卻讓人不敢褻瀆,無力直視。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來自哪裏,又在堅守着什麼。

    感覺自己仿若和他們同根同源,卻又相差甚遠,他們有着遠超我們世俗之人的不朽氣,宛若神人。

    這是人外人。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又有人。

    一幕幕不曾領略的天地之景映入眼簾,自己像是天地間一葉扁舟,飄搖不定,浮浮沉沉。

    這一刻我腦中靈光乍現,突然頓悟。

    我盤腿而坐,閉眼冥思。

    不停地有天地間的混沌氣朝我襲來,我瘋狂運轉小周天,呼吸吐納。

    而隨着我的氣機升騰,眼界開闊,我心中也升起了突如其來的謎題和答案。

    邪族久遠,春秋時代真的只是個開始嗎?

    春秋至今兩千餘年,而我浩瀚炎夏有着五千年曆史,在春秋之前是否就有交手?

    在炎夏這片神祕土地上,真的還存在着超脫凡人的存在?

    那龍門後的人外人,他們是否是這片土地最後的屏障?

    而這最後的屏障,是否是邪族一直忌憚的地方?也是邪族想方設法想要侵入我們這片土地的原因?

    一個個問號在我心中升起,而通過這些謎題,我又反推出了一個答案。

    我低估了邪族,同樣低估了炎夏。

    在我們這片土地,是一個潛在戰場,邪族一直在算計我們,一直想入侵我們,想統領我們。

    而在未知之地,也許遠超想象的戰鬥從未停止,一場關乎真正存亡的戰鬥一直在延續。

    最終之戰,也許快來了。

    所以,人皇就要歸來了。

    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精彩,也遠比我們理解的要危險。

    而要想登臨人皇,應該就是要得到那人外人的認可。

    這聽起來簡單,卻難比登天。

    玄門始祖,玄門第一人李耳,窮極一生,換不來一個認可,這絕非人力之所能達。

    不是李耳才疏學淺,道行有限。在這個世界,倘若就連李耳都是無用秀才,又還有誰能力挽狂瀾?

    實在是這個認可不能輕許,人皇不能輕立。

    因爲一旦人皇現,人道立,那可能就意味着真正的世界才拉開帷幕,揭開面紗。

    那決定生死存亡的終極戰爭,就將真正打響。

    原本靠那人外人的堅守,靠他們的奮勇拼戰,我們尚能苟且偷生,還能休養生息,坐談笑起風生。

    而一旦人皇立了,倘若敗了,那就真的是敗了。

    這一敗可能不僅意味着戰敗,而是毀滅,是沉淪,是消亡。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肩上扛着的責任是什麼。

    就連我父親聖人李耳都未能扛起的責任,我陳黃皮真的能扛起嗎?

    我扛得動嗎?

    我開始退縮,開始恐懼。

    如果能忍辱偷生,又何必揭竿而起,讓這個世界陷於水深火熱呢?

    不!

    我一定要扛!

    哪有什麼忍辱偷生,那是溫水煮青蛙,倘若真可以歲月靜好,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多老祖宗,那麼多炎夏仁義之士獻出生命?

    如果沒那揭竿而起,我們可能連最終拼殺的機會都沒有了,終將走向滅亡。

    既然終要滅亡,那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毀滅。

    與其如此,我不如當一回決定生死存亡的救世主,將命運握於手中。

    所以,這個認可我一定要得到!

    這個人皇,我當定了!

    我父親辦不到的事情,我陳黃皮要辦到!

    因爲我不僅是聖人的兒子,我還是天咒之子。

    在很多人眼中,我也許是至邪之人。

    既然至邪,那我就以邪入正,由惡向善,從黑暗走向光明。

    這一刻,我徹底頓悟,胸中升起青雲志,身上涌起浩然神氣。

    我的氣機開始暴漲,人皇氣運開始增強。

    我原本就已經是一百四十層氣機,而此時更是暴漲。

    一百四,一百五,一百六,一百六十五……

    我離那世間無敵般的天聖,僅一步之遙!

    這一刻,我猛然睜眼。

    那在大唐曾打開過一次,在炎夏生死存亡之刻曾開啓過一次的龍門。

    此時,正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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