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細皮嫩肉,今天一大早被霍隨城拖行四五步的距離,膝蓋就被蹭紅了,趙姨給她上完藥後,膝蓋由紅轉紫淤青一大片,那條白細稚嫩的腿看上去嚇人得很。
這麼晚回來拿她當擋箭牌也就算了。
想建遊樂園拿她當藉口也就忍了。
還非得揉她傷口痛一下
自己拖出來的傷自己沒點數不疼嗎
霍小小一不做二不休,你不做人我也不做了。
裙子一掀,同歸於盡誰怕誰。
果不其然,霍老先生一看霍小小膝蓋上的傷,大驚失色。
“這是怎麼回事膝蓋怎麼傷成這樣了”
霍小小情緒說來就來,但她不哭,忍着憋着,小嘴癟成了鴨子嘴,眼睛一眨水滴般大小的淚花就砸了下來,時不時抽泣兩聲,上氣不接下氣。
這幅委屈隱忍的小模樣,比大哭大鬧讓人心疼多了。
老人家的心直接被這隱忍不哭的小表情給心疼化了。
“不哭不哭,”霍老先生一手擦着霍小小砸下來的眼淚,一邊吩咐,“快去拿點藥來”
說完忍不住心疼地嘮叨:“這是怎麼回事啊弄出這麼大一片淤青就沒人發現嗎這得多疼啊”
藥被陳伯送了過來,小心翼翼往霍小小膝蓋上抹。
客廳裏除了霍小小的啜泣聲,安靜地落針可聞。
“到底是怎麼回事沒人知道嗎這麼小的孩子就沒人看着”說到這,霍老先生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從霍小小的膝蓋上轉移到霍隨城身上,“你說。”
霍隨城從霍小小撩起裙子的瞬間就知道今天至少得被罵一頓,一直沉默着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卻還是逃不過。
但他無所謂。
“早上不小心摔的。”
“不小心摔的你看見了你看見了你不好好照顧她她纔多大你就讓她摔成這樣”霍老先生火氣一下子冒了上來,“她是你女兒,你這個爹是怎麼當的幸虧只是青了腫了,她這麼點大,腿萬一摔出個好歹來,以後怎麼辦”
霍隨城面不改色受了,“下次我會注意。”
“下次下次我看你就是沒上心”
手裏握着拄拐作勢要打在霍隨城手臂上。
霍小小一驚,沒想到爺爺竟然還要動手,下意識摟住霍老先生要打人的手。
但這只是下意識的舉動。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摟上了。
“”她淡定了一秒,順勢將眼淚蹭了上去。
“不打。”
雖然她這個反派爸爸是真的狗,但她也只是想讓爺爺罵他兩句,誰讓他總是拿自己背鍋。
可動手就不好了。
一碼歸一碼,真動手這意思就變了,會生隔閡的。
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父女塑料情不能被這一棍子給打散了。
“不打不打爸爸”
霍老先生的手杖停在半空,狠狠瞪了霍隨城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你還不如你女兒懂事
“爺爺爺爺不打”
“好好好,不打。”手裏的手杖放了下去。
“不生氣”
“好,爺爺不生氣。不哭了,塗了藥明天就不疼了,爺爺過兩天建個遊樂場給你,好不好”
她記得那個夢裏,因爲鹿鳴山的事,霍隨城和霍老先生本就不親密的父子關係徹底鬧翻。
這不行,她不能任由關係這麼發展下去。
算了。
這鍋背就背吧。
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好歹得了個遊樂園。
“好”
“真乖。”
“還疼嗎”
“不疼了。”
霍小小打了個哈欠。
這個時間已經很晚了。
雞飛狗跳之後,霍老先生上樓休息,趙姨也抱着霍小小回了房間,霍隨城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疲憊揉着眉心。
一杯熱水送到了他手邊。
霍隨城擡眼,見是陳伯,順手接了過來。
陳伯嘆了口氣,他在霍家這麼多年,知道父子倆互相不對付,少不得要多勸兩句,“今晚上你和小小久不回來,老先生擔心得多吃了一次藥,晚上失了態您也別往心裏去。”
霍隨城垂眉,“我明白。”
“說起來老先生對小小真的是疼到了心肝裏,鹿鳴山那個地方都肯拿出來給小小建個遊樂園。”
手裏端着的熱水蒸氣模糊了雙眼,霍隨城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感情,“是啊,他從來沒對人這麼好過。”
陳伯笑道:“那還不是因爲小小是您的女兒換做別人,怎麼會疼成這樣。”
霍老先生年輕時在商場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對霍隨城的教育向來主張嚴厲,溫柔慈愛也就只有在隔輩親的霍小小身上有過。
“陳伯不用說了,我都明白。”霍隨城起身,沒動手上那杯水,擱至一邊,“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陳伯上樓後,霍隨城靜靜在客廳待了一會,隨後回房。
他房間裏沒開燈,就站在窗前靜靜凝視着窗外花園。
霍公館並不在郊區,鬧中取靜的位置隔音不錯,很安靜。
萬籟俱靜的時候,很適合放空自己。
老爺子已經答應建遊樂園,可以說將大半個鹿鳴山的開發權放了出去。
度假酒店加上游樂園,也是亮點之一。
這個項目如果能成,那麼必定能成爲s市最熱門的景點之一。
鹿鳴山
霍隨城閉上眼。
問題看似解決了,但其實從來沒有解決。
欺騙只能一時,總有謊言拆穿的那天。
到那個時候,他和老爺子之間,勢必不能心平氣和。
咔擦
靜謐的房間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音。
咔擦咔擦
房門從外開了一條縫隙。
霍小小趁人不注意,又踩着小凳子踮起腳,打開了霍隨城房間的門。
霍隨城看向門口,一個毛乎乎的小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四處觀望了一會後,爬下凳子,然後搬着凳子進房,放在他牀邊,估計是想踩着凳子爬上牀。
但霍小小那身高,踩在凳子上小腿朝牀勾了半天也沒翻上去,在一側看了許久霍隨城搖頭失笑,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手把霍小小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