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甲哥渾身激靈一下睜開了眼。
什麼你說這不得來個怪夢啥的
抱歉,並沒有。
甲哥這一覺困得老實香甜,現代人很少能在半點噪音全無的環境裏入眠,或許已經淡忘這種漂浮在虛空中的滋味。
要不是礦燈電量耗盡,讓甲哥產生被黑暗吞噬的不安,他還能睡上倆鐘頭。
此時甲哥是一個側臥的姿勢,巖洞地板意外地不那麼冰冷。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而後翻出備用電池給礦燈換上,重新打亮地下室後他才猛然想起那根釘子呢此番坑爹之行的唯一收穫。
他原地翻身,換了個仰臥起坐的姿勢,仔細檢查了自己的正面。
接着雙手撐地擡起臀,擺出個高難度的瑜伽動作,檢查身下,只有滿地碎屑。
遭重了
哎
甲哥整理好揹包,起身時左手習慣性地往下扯了把褲襠,隨後隔着牛仔布料撓了撓。
嘶有點扎,難道齜出來了
甲哥低頭瞟了眼,卻見那釘子黏在了拉鍊上。
嚯看來自己捂襠派的作風是時候整改了。
嗯
甲哥捏起釘子,感受到一股阻力,鬆開手,釘子又叮的一聲吸附回去。
想不到還是一塊磁鐵。
無良商家居然騙我說拉鍊是銅的
甲哥是個心思活泛的人,讓他拿到手的東西都會想辦法物盡其用,釘子的這一特性不正好製成一把簡易的尋龍尺嘛
就當圖個樂子。
忍痛拔下兩根最長的腦毛,找好平衡點系掛住釘子,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腦毛那麼一搓,釘子就平轉起來。
帝陵皇墓不敢想,破銅爛鐵尋出來
原諒甲哥也曾是個熱血的少年,他絮絮叨叨地走出這間地下室,站在下一個路口等待磁釘停轉。
左邊
疑釘不用,用釘不疑。
甲哥沿着廊道前進,一路留意左面巖壁是否有缺口或裂隙。
不出百米,一條分支小路赫然出現。
這條路也有人工的痕跡,兩旁和頂上東倒西歪釘着支撐加固用的木樁、木檁。
總算不是空蕩蕩了。
甲哥一路向前,每隔50米左右就停下來轉動磁釘,差不多重複了10來次,最後磁釘指着一處牆壁不再變換方位。
甲哥用鎬柄敲了敲這堵牆,廊道與牆內傳出回聲,一響清脆一響沉悶。
牆內有空間,牆面粗糙顯然是匆忙間完工的。
甲哥卸下揹包,往手心啐了口唾沫開始鑿洞,讓我來救贖你們吧我沉睡中的寶貝。
地下洞穴中是不方便立模板的,只能是砌石起牆,顯然砌牆用的混凝土也沒震搗過並不密實,甲哥叮叮噹噹很快在離地面1米5左右的位置剝開一層抹牆,露出裏襯的砌石。
工地活總是單調,甲哥不禁失笑,居然又幹上老本行。
爲了解悶,甲哥一邊揮鎬,一邊努着嘴吹響歡快的口哨。
殊不知
怨魂不銷心頭忿,難抵日正人敲門。
耗費近一個小時,甲哥終於快要打開一個碗口大小的口子,滿心期待地用木柄往裏捅掉最後一塊砌石,落地一聲咕嚕,隨之內外氣壓失衡,觸發一聲低音長哨。
寒氣迎面,甲哥不自覺地屏息,沒來由地汗毛直立,靈識再開。
藉着礦燈,趴在洞口往裏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甲哥的瞳孔幾乎縮成鍼芒。
一顆骷髏頭骨,其上粘着像油紙糊上去般的風乾麪皮。
正對着自己,一雙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盯着洞口。
洞內,黑霧漫漫、死氣沉沉。
跑
逃意頓生,甲哥扭頭就想往回衝,心臟像擂鼓般,腿抖的像篩糠,卻是一步也邁不動。
草人不爲己,也爲鳥死
甲哥雙眼怒瞪,血絲暴起,老子活人都不怕,還怕你個死人
從揹包裏翻出彈弓裝上石子,將皮筋繃直,咻的一聲破風,人頭咚咚滾落。
甲哥重新趴在洞口,用一種能嚇活死人的眼神瞪着牆後的光景。
骷髏架後靠在一把椅子上,上懸一頂金屬頭罩,視線範圍受限,暫時只能看到這些。
甲哥想把洞口再開大些,抽了抽鼻子,發現味不對。
甲哥後退幾步,見有稀薄的黑霧從洞口溢出,連忙捂住口鼻。
老子連煙氣都遭不住,哪還受得了這墓氣。
甲哥急步走開,盤算着先讓它泄泄氣,擇日再探。
“老釘啊老釘,帶我就近找個出口吧。”
甲哥回到主廊道,又向前探到兩個空房,再往前就是盡頭,這回他用鎬子鑿了半天,是實打實的鋼筋混凝土,想必是其中一個被堵的入口。
原路返回路程實在太長,眼下腳脖子痠痛得厲害。
甲哥又拿出磁釘平轉,這回卻是指上,調整了幾次平衡再測,仍顯示這個結果。
甲哥擡頭搜尋,真就發現一個口子,裂得很開。
親了磁釘一口,甲哥竄起10釐米高,扒住裂口雙腳一通亂蹬就擠了進去。
爬了200米左右,有陽光射了進來。
甲哥頂着灌進來的風爬出洞口,還沒來得及高興,卻發現自己身處懸崖。
“老釘略坑啊”
再要他退回去是絕對不可能了。
甲哥咬牙抓緊野草堆,心驚膽顫地好不容易從懸崖外壁登頂成功,沒來得及喘勻氣,眼前一團幽幽綠影飄然而至,落在木樁上,凝成人形,看向自己。
回到現在。
“噗哈哈哈”
鍾同一坐在後座,正翻着手機裏的pdf看到如何接觸精神體的那部分,吳霓這小子果然悶騷,瞧瞧這描述:
觸感是壓力感,將靈力包裹身體與靈體接觸時由靈子間的作用力產生,增強觸感在於增強自身的敏感度
物質的本質即是能量。
“你笑尼瑪呢”
夜雨載着上官鐵和他們並排駛着。
“我想起來了,我想說等會去地洞裏探險來的”鍾同一一拍大腿,高聲道。
“你拍你自己的腿啊”吳霓晃了晃,隨即扶穩車頭。
啪
乾脆利落的爆響
吳霓前剎、後剎、腳剎同時啓動,車後胎爆了
王姍姍和夜雨頭也不回地向碼頭繼續開。
開玩笑快趕不上趟了好嘛
“你們在這兒等會兒會兒”
此處前不着村,後後着了店兒。
鍾同一和吳霓倆傻帽兒似的杵在小電驢旁,後頭不遠似乎是一家海景客棧,客棧旁還挺着幾輛挖機,挖機旁正巧經過一個揹着工具包的老伯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等他們送完人,記不記得回來根本說不準好嘛
“洞妖,你怎麼看”
“老師頭”鍾同一揮着雙手已經飛奔了過去。